对许立而言,
如果说沈沐雪的眼睛像是无暇的满月,像是纯净而又蔚蓝的海,那么烛久音的眼睛可以说是许立见过最美的眼睛,宛若梦幻,流年飘转,仿佛从她的眼里看到的是一整个世界的变化。
许立刚见到烛久音时,还是去年的冬天……
二月,开学的第七天,天还未亮,只见一个短发少年在操场上跑着一圈又一圈……
沉重的踏步声像石头落进水潭那样在整个操场荡出一次又一次回响,粗重的呼吸声似乎要将整个跑道给填满,白色晶体在不断地析出,身上的汗水在不停的冒出,蒸发,再冒出,再蒸发……
当然,这只是少年的想象罢了。
远方逐渐亮起一抹鱼肚白,少年慢慢地停了下来,看向了操场的另一边,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一双银灰色跑鞋,一身银灰色羽绒服,头上还戴着一顶蓝灰针织帽,再加上脖子上围着的一条奶白色围巾,可谓是全副武装了。
许立最先看到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像梦一般变幻的眼睛,相当的独特,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深深的印在你的脑海里,再难以忘记。
“同学,你认识我?可我今天才入职,你不该认识我才对。”年轻女人笑着问道,笑容像是一捧梨花。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许立心里想到。
“可你这样说的话好像是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一样。”许立并未问这个女人,随着年轻女人的走近,许立算是看清了来人的面庞,可谓是:
雪肤墨发参差是,
烛堂柳眉披拂齐。
幻眸琼鼻傲挺立,
胭唇鹅颈飘飖移。
她对自己怎么会有熟悉感?
许立可不信什么莫名的熟悉感.
“其实我早在今天之前就认识过你了”年轻女人朝着他笑道,“我叫烛久音,只是你现在还不认识我罢了。”
“不,你只是在骗我,”稍加思索,许立便已想清楚了,刚才才跑完,他的大脑有点过热,还反应不过来,“据我所知,你基本没可能认识我,这一点,我很确认。”
过去的十几年里,许立早就把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了解得清清楚楚了,没有亲戚不认识他的,所以他才觉得烛久音说得不可信。
在与一个人未曾见面前就认识他?
可能吗?
不能。
至少,在已知的当前现实中不能,许立是这样想的。
“那现在认识一下,我叫烛久音,敢问小姐芳名?”年轻女人伸出手将一张名片递给了许立,饶有兴趣地问道。
“许立,允许的许,站立的立,”
“还有,在下性别为男。”
“期待下次见面。”说罢,女人朝着某一个方向离开了。
许立还没仔细看那张名片,捻在手里就觉得材质很不一般。
赤色的名片上最为显眼的是名字和心理治疗中心的地址,
烛久音,
心理治疗中心
……
莫名其妙,
这是许立对烛久音的第一印象。
叁水中学的心理医疗所内,年轻女人把桌椅准备好以迎接今天即将到来的人,她身着一袭无袖浅银色长裙,显得身子很是轻灵。
门被打开了,
是一个熟悉的人,
烛久音从纯黑的真皮沙发上站起身来,看向来人,不由得笑起来。
……
“所以,你是想说你最自以为傲的记忆能力出现了某种差错?”烛久音坐在治疗椅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桌上轻轻地敲击着,虽然带着疑问,但是脸上还是自信的神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大概这就是她能够当选学校心理老师的原因了。
“准确来说的话,是记忆消失了,完全空缺,我只有入睡前和醒来后的记忆,而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许立坐在烛久音身前,看了眼烛久音,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根本没有看他,又陷入了沉默,脑海中重复地播放着那天的记忆。
“这很正常,世界是不确定的,充满着不确定性,你越想精准地去记录祂,你所得到的不确定也就越多,这是没法避免的,你自以为傲的能力失去了它本该有的稳定,让你对自身和对世界失去了掌控,这让你产生了对未知的存在产生了恐惧,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这样。”
烛久音温和地说着,然后站起身来,“你应该是最近压力太大了,高三学业压力大,很正常,回去多休息休息,注意多喝水就行……”说到这里,许立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平静。
“只会这种说法你可骗不到我,我知道你和别的老师不一样,我想知道世界的真相。”许立看向烛久音,发现烛久音这个时候也看着他,“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你说你拥有超忆症,那为何进校时的体检报告中,你大脑中的颞叶和尾状核却没有任何异常?”烛久音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口中是质疑的语气,但并没有让人不适。
“虽然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看过我的体检报告的,但只要证明我拥有超忆症就行了,对吧?”许立脸上依旧平静,“从我说出我有堪比超忆症般的记忆能力开始,你搭在桌上的那只手就突然以某种节奏敲击着桌面,想来应该是摩尔斯电码,翻译出来,那句话是:世界存在多种维度。”
“很好,”烛久音不笑了,但她脸上的色彩依旧令人移不开目光“你说得很对,你也没有找错人……”说着说着,烛久音稍微顿了一下,正色道,“正式介绍一下,烛久音,隶属国家官方组织监异司云守市分司武部风信小队,负责监管控制和处理云守市异常。你的大脑没有异常却拥有着所谓的超忆症,对于常人来说,这便是异常,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我们所监管的对象。”
说完,烛久音走到许立身前,不知道何时从哪里拿来一个金属检测仪一样的东西,一手拿着,另一只手却是按住了许立,把仪器对着许立,“脑中本来便有异常,现在却又发生了新的异常,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学校里出现了异常。”
像是被体温枪指着一样,让许立想起了封闭的那段日子。
“滴——”检测器发出声响,检测完毕,指示灯亮起了蓝色,然后又亮起了绿色,到这里之后,烛久音长舒一口气,“还好,是可控型异能,不是非可控型异能。”
烛久音接着又道,“我们把生物身上出现的异常称之为异能,非生物身上出现异常称之为异变,异常按照威胁影响程度一般大致分为F,E,D,C,B,A这六个等级,而异常所产生的次级产物也是按照这个规则来区分。”
威胁程度?那我是什么级别?
许立心里想到。
“而你大概是F等级,不会威胁到周围的环境,仅自身会出现异常,为什么说是大概呢,因为所有的异能都会随着时间发生变化,有可能会减退,也有可能会增强,而且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是不确定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一旦你的异能等级发生了变化,就会朝着变化的方向一直改变,即使这种变化十分微小。”
变化的能力?变强还是变弱?
许立心里想着,却一直不转头地看着面前俏丽的身影。
烛久音像是站累了,身子又缓缓地坐下了,慵懒的声音不大却是异常的清晰,
“许立,现在,我作为风信小队队长要求你配合我司开展调查工作。”
话音刚落,一张单子放在了许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