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番外(上)

巍峨绵延的山群中烟雾不断传来烧焦,血腥这些日子里那些若有若无的喊叫声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目光所及之处火光照亮了天际,如同节日的焰火一般。

脚下树木林立如同林海,这座帝国乃至整个世界最雄伟的堡垒如同海中灯塔,在群山之中在堡垒背后是唯有的大路。

城墙上在一群铁甲保卫下站着名少女她身材高挑只穿着简单的轻甲甚至身后还披着金黄色的长发。

“小姐,根据周围村镇的卫兵报告,疑似兽群暴动已经造成不小的伤亡。”

女子双手抱胸静静的望着远处那微不可查的丝丝黑气。

“报上来的有多少。”

“最新情况来看已有百人。”

“呵,如果真有这么多人这个时候城墙下就全是帐篷木片了。”

她摆了摆手没再继续听这份战报。

铛铛铛~

“男人们都拿起武器!”

“快快!让其余的人们都逃走!”

叫喊声,嘶吼声,哭泣,慌乱,颤栗。

无数人在甜美的梦乡中被强行拽起,懵懵懂懂的观望着,一时之间他们甚至忘记自己应要如何。

每家每户的人们或男子或妇女牵着孩子呆呆的站在门口打量着四周。

佝偻着身子的老者敲着手中的牛铃还在挨家挨户砸门。

“快!”

老者扯破嗓门近乎疯魔的冲着呆站原地的众人,那苍老的脸上皱纹沟壑都快拧成一团,往日平和的老者此时不顾形象甚至他残缺的牙中喷吐出了口水也在不断驱赶着众人。

“到底发生什么了?”

“村长,我们不是给那帮人上交了粮食?”

“对啊!我家仅剩的那些都交上去了!”

“我家的孩子都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呜呜呜”

“那些杂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子要去跟他们拼命!”

众人七嘴八舌的宣泄着长久以来的不满和冤屈而老子此时脸憋得通红身体颤抖着砸着拐棍。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

“快跑,那就是怪物!”

惊叫声让杂乱的气氛霎时间落针可闻。

众人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进山的路此时在夜晚下云雾缭绕只见得,模模糊糊的黑影在逼近。

“那!那!那是什么!”

黑影在房屋中快速穿梭犹如离弦之箭猛的将方才尖叫的男子击飞。

直到远处的房屋倒塌众人才意识到。

而数道黑影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下立刻冲进那个房屋中。

咯吱咯吱

咕咚

人群中炸开了锅,哭声喊叫四散而逃而老者将手中火把高举还有些许理智的人们或是木板柴火等能称作武器的都拿在手中。

呜呜呜

黑暗中传来风吹过山谷般的呜呜声,而地面的小石子在不断颤动。

“我们慢慢往外面走吧!”

“再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死的!”

众人围成一团时刻注视着四周,而黑暗中渐渐亮起点点微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孩童已经在小声啜泣,有的被父母捂住嘴不让发出声音。

“别怕!”

老者举着火把不断安抚着众人徐徐后退。

咔嚓

而此时有几座房子在毫无征兆下倒下,众人神情紧张呼吸急促眼神一直注视着那个方位就在众人后退之际有几人捂着头发疯似的跑出了队列撞倒了不少人。

而火把此时也飞向了旁边的草丛一时间火焰照亮了天际也让众人看清了黑暗中的怪物。

那隐约还能从外形看出是猫猫狗狗之类的还有数十匹灰狼。

人们甚至认出曾经豢养过的猫狗,试图呼唤它们或是驱赶。

而那些生物以一种扭曲怪异的姿势发出叫声或者那仅仅只是血肉在颤动,它们身上的毛发或缺失或被腐化,骨刺透过它们的躯体那破裂处蛆虫不断的蠕动着,大点的窟窿甚至滴落着粘稠的血块其中掺杂着虫豸。

刚才还在抚摸着的人被这一幕吓的不断干呕。

随着聚集的越来越多众人也发现自己早已被这些可恶的生物包围。

而仅仅能从外貌辨别的已经不多,各种生物或者说肉块都在这股火光的吸引下渐渐聚集。

“妈妈,我怕”

孩童或抱着的腿或扑进怀中而大人紧紧抱着或堵住眼睛不让他们去看那些面目可憎的东西。

而就在此时蹲下的人中突然注意到颤抖的地面就在思索时。

一团团粘稠而散发着腐烂气息的粘液滴落。

那一坨砸落地面的东西散发着恶臭而众人顺着看去时许多人呆滞在原地,还有些直接开始惊叫。

那糜烂腐臭滴流着粘液的肉团如同山岳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其表面沾粘着断肢残骸以及亡者的头颅,那包裹着粘液的触手从表面伸出有些甚至从那些残骸的缝隙中探出可就是那看似柔软异常的东西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划破空气撕裂了面前呆滞的几人。

它伸着触须向前步步爬行扭曲顺便将新的残骸或那些动物裹挟向前翻滚。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神啊!救救我!”

凄厉的惨叫响彻在山林中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

自那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永夜的星空,绚烂,闪耀。

自那扭曲的血肉蔓延到了目之所及之处,残忍,暴虐,勇气。

“小子,你见过那些猎人了?”

“从那灾厄降临直至今天,如果没有猎人作为火种那么所有人都会化作灰烬。”

“虽然我也不想这么说,但...他们绝对是疯子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

从那天起天空从未放晴,也从那天希望有了实质的指代。

“长官,那些旅人来的方向是霍普堡垒”

一个苍老的声音将自己拉回到了现实,而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是一个年轻的面容。

“这才多久,连旅人都开始逃离了嘛。”

目光远远就看见了那连绵不断的群山,而在那之上的就是便是紧急堆筑的工事,即使天上灰蒙蒙的也依稀能看见漫山遍野的红色但山不该是那么诡异的红色。

“长官!”

远远看见三两个人影跑来。

“站住!”

身后的数名卫兵举起长枪挡在前方,随着人影靠近几人上前行礼说道

“我们所属霍普堡垒边墙护卫军部队,特此前来接引诸位。”

青年在马背上举手目光示意,细细打量着几人只有领头的佩戴着长剑有着部分甲胄,其他人穿着麻衣还有些大大小小的窟窿。

“起来吧,我是斯科尔·巴斯德是这支猎人小队的队长。”

闻言领头男人的瞳孔微缩忙行跪拜礼。

“您是那巴斯德家族的人!”

站在帝国中心的几个家族内巴斯德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就是无与伦比的暴力,其在帝国形成之前就是雄踞一方的霸主其血脉中存在的天赐般的力量体现在他们自从出生就拥有比常人更强的生命力,与精神感知力。

斯科尔讪笑着跳下马托起男人。

“现在我只是众多猎人中的一员,不要拘谨士兵。”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该往哪里放但面前的斯科尔已经与他勾肩搭背的往前走去。

“我收到王命已经是三个月前了,这期间说实话荒凉的不成样子。”

男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大人,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就连我现在竟然也成了别人口中的长官跟做梦一样。”

“我并非是在问罪,我当年被派往边关记得在临近你们堡垒有一个规模极大的旅人城镇,但我们到的时候哪里已经荒无人烟了。”

一行人离着堡垒越近那刺鼻恶臭的味道就越让人反感,破败的房屋,被灼烧的大地被血肉包裹着的植物,就连吹来的风也黑乎乎的有了形状,斯科尔随手折下一段带着血肉的枝叶。

“原本我们的速度不应该这么慢,但就是这些可憎的东西!”

斯科尔一把捏碎手中枝叶目露凶光言语毫无感情道

“我们本能依靠着随途的城镇急行军,可就是这些可憎之物不仅行军速度降低甚至不断出现减员。”

说到减员时那愤怒的情绪像水中波浪一样在每个人的心中激荡。

日光有了颓势给四周蒙上了一层暗影,随着接应男人引领着斯科尔一行人来到了修筑的工事前。

那是一个个七歪八扭的拒马,目光所及之处尖锐的刺上挂满了不可名状之物一排排绵延不断,放眼望去高耸的城墙下满是污秽之物,靴子踩到的皆是烂泥细细看去有毛发缠绕其中每每落下足迹污水就会随着脚步溢出传来阵阵恶臭。

队伍中开始不断有咒语吟唱,实然就连身经百战的猎人们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呕吐。

从靠近城墙后脚下的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脚下不断传来柔软的感觉人们都知道那是什么,猎人们不断观察着四周警惕着一切可疑之物。

越是向前进,地下破碎的剑盾,成碎片的甲胄,一片片密集的箭矢,大大小小的坑洞,惨状触目惊心。

直到看到两扇血红的门上面满是长短不一深浅不同的划痕,甚至有个巨大的坑以这个坑为中心向外蔓延着裂痕寸寸龟裂。

嗖嗖

箭矢划破长空

“站住!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斯科尔抬头看去黑压压的天空中燃起点点火光,城墙之上站着不少举着火把的士兵搭弓瞄准着他们。

“我是俸霍普堡堡主之命前去接引猎人的,快打开城门。”

“等我去禀报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斯科尔看着那个兵士跑走听着战马嘶鸣着远去。

“收缩队形,原地休息!”

随着斯科尔命令下达猎人们互相传递着开始了行动细长的行军队伍开始成建制聚集,慢慢的围绕着巨大城门的四周开始有序的休息,警戒,巡逻。

带队的男人以及他的队友们眼看着这些的发生仅仅在几分钟之内就已经井然有序。

轰隆隆

巨大的城门被数人拉开面前豁然开朗面前是身着华贵服装的女子与身披全甲的数名士官,女子后撤半步躬身行礼。

“恭迎您莅临堡垒斯科尔·巴斯克大人。”

在这句话说完后其身边的几名士官纷纷惊呼出声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后对着面前的斯科尔用以持剑礼异口同声道

“恭迎斯科尔·巴斯克大人。”

斯科尔下马脱帽他走上前去将面前的女子托起,将她的碎发挽向耳后。

“艾露芙,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这声耳语只有二人能听见紧接着二人相视一笑,斯科尔冲着身后一挥手数千名猎人排着队列进城直到队伍完全消失外部警戒与巡逻的猎人们才化作黑影进城。

在这高耸的城墙内在内圈部分的房屋都已经遭到了拆除放眼望去只有中心区域还有几个孤零零的房子,训练场被用插在地上的木板来划分所有能被利用的东西都被搬到城墙根,还有些大大小小的身影在努力的练习着或弓或剑,亦或者伸直了胳膊默念着什么。

“伊斯塔纳,看来我还是来晚了,看来这里的牧师都被你赶上城墙了。”

女子轻叹一声又笑了笑

“我多希望他们能好好的生活可是伤亡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战损率达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我原以为依靠着提前准备的工事与这矗立百年的城墙我能撑一年半载,可仅仅三个月我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

她抬头看着那些只剩地基的房屋,又看向依靠在墙根睡去的士兵,双手不经意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裙摆。

“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兵士们都以为这是荣耀的归途跃跃欲试,是的每个在堡垒的人都这么想铁匠,药师,法师甚至连那些农夫们当然也包括了我,当然也在他们的帮助下军队被大量扩充,源源不断的生产兵器,箭矢,甲胄,一瓶瓶药水被分发囤积,城墙被一次次加固加高。”

伊斯塔纳顿了顿抬头仰望天空

“那天直到一名士兵慌慌张张跑来报信我才在幻梦中醒来,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狼?虎?还是其他什么动物直到后面那一团团血污席卷而来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恐惧。”

斯科尔眼神复杂的看向伊斯塔纳二人都知道作为贵族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凌驾于常人的能力但就是在这种人的口中他确切实际的听到了恐惧二字。

“箭矢只能对付那些小型的东西,而法师在刚开始时有着药水和秘法还能抵抗,直到后面就算昏迷也撑不下一次攻势。”

“不知道你们看见那些拒马了吗?那是士兵们配合着骑士们冲杀才换来的缓冲区。”

伊斯塔纳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追随者们默默聚在她的身旁,伟大的兵士三三两两聚拢过来,互相搀扶着或一瘸一拐着他们或许肉体以千疮百孔,可,如同黄金般闪耀的灵魂在散发着荣光。

“可是他们再也没回来,也再也回不来了”

伊斯塔纳突然淡然一笑她脱下高跟鞋踩在着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脚下轻盈舞蹈着。

她华丽的衣装并非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而是为了这最伟大的战士们,为他们献上赞美,如同飞舞的蝶身段优美又充满刚强之意,或许语言已经无法表明些什么又或许根本不需要表明什么。

她默默站定,站在这片极力维护的废墟之上环视着四周她昂着头,贪婪的呼吸着,一脸轻松,簇拥在旁的人蓦然回首注视着斯科尔等人。

他们的眼神像落日一样苍茫而深远让谁都觉得沉重,不过,既然当我们决定了背负这所有的一切,孤独地踏上路途,一切的诅咒一切的背叛都定然会丢在身后,我们可以倔强的微笑,难过的哭泣,可是依然坚定的将脚步继续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