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番外(下)

娓娓道来的故事魂牵梦绕,平淡如水的语气仿佛早已置身事外。

“开什么玩笑!”

斯科尔满含泪水坐起仅凭只言片语就能让人身心俱震,潸然泪下,即使他身为猎人们的猎主本以为已经冰冷的心此刻被狠狠的击碎,就连他都不能保证在那种情况下能守住堡垒哪怕一天。

战争还在继续

等战吼响起时伊斯塔纳已经全副武装站在城墙之上,无人能将前些时候温文尔雅的贵族小姐与这位英雄相提并论。

伊斯塔纳拔出刀闪耀的光辉照亮黑夜,夜幕下虎视眈眈的污秽们无处躲藏,就在它们冲杀时。

爆炸如同雨点响起

隐匿在暗处的猎人们开始狩猎了。

他们身上的弩箭被附魔,还有些直接口中念动咒语,随着污秽的增多猎人们一路上布置的陷阱被一个个触发。

伊斯塔纳跳下城墙将手中军刀舞出一个刀花,随着她口中念动刀身的光辉不断分散融入到每一个士兵身上,与此同时城门被彻底打开仅剩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位列在她两侧。

吼吼吼

伊斯塔纳举起军刀正要下令。

刹那间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划破夜空

看到这一幕说实话伊斯塔纳并不惊讶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反而对此多多少少有些满意,但斯科尔那如同野兽一般的战斗方式反倒让伊斯塔纳有了一些全新的看法。

数月的鏖战让城堡周围的污秽不再增多反而都是单体强大的精锐之师,而斯科尔与猎人们的到来反而让这些强大的个体没有了优势。

污秽并非是如同人类一般的进攻模式,它们如同本身就存在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一样无处不在没有预兆,攻击着能看见的一切活物。

这天晚上伊斯塔纳轻松的带领着几个会木工的士兵安心修着城门,而一些负伤的人也在今晚安然进入梦乡,仿佛回到了那些个悠然惬意的时光。

猎人们高效的屠杀着每一个污秽斯科尔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手持重剑不断的舞动着。

伊斯塔纳将军刀留在原地亲手搬运着材料与仅剩的士兵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满是轻松。

而在那些举着火把目瞪口呆的民兵眼里这些猎人简直强的不像人尤其那个白天还骑在高头大马,现在照样骑在污秽头顶的斯科尔。

箭矢如同长着眼睛一样无论污秽如何飞起横跳都会命中,在将它们有意的聚拢在一起时精准的使用术法攻击。

而在一般人眼中的斯科尔并非流着口水的野兽而是一个优美的舞者,那个比人还高大的重剑在手上好似彩带一般如若无物。

渐渐的声音消寂下去,没有欢呼,没有哭泣,有的只是鼾声斯科尔虽然在一瞬间有些恼怒但在下一秒他也笑了,对啊他们已经鏖战了如此长的时间,他们身披荣耀,如同丰碑一般屹立不倒。

“斯科尔,谢谢你”

他不用回头也能分辨这是谁,随后拿起怀中的烟卷准备好好享受一下。

“我听到了不少来自帝国的讯息,其中你们作为最精锐的部队讨伐清洗污秽最为多。”

伊斯塔纳打了个响指让寻找打火石的斯科尔美美的吸了一口。

“就在那些亵渎的东西肆虐时,可笑的来了,您猜怎么着?”

斯科尔叼着烟嬉皮笑脸的扭头看向伊斯塔纳。

“噗,我猜老头子怕是尿裤子了。”

伊斯塔纳捂嘴笑着

“哈哈哈哈,巴特拉二世那个老东西嘛当然了!但是这并非重点。”

斯科尔猛吸一口,吐出烟圈。

“精灵,海族”

伊斯塔纳也没有了嬉戏打闹的兴趣,旁边的斯科尔还在吞云吐雾。

“不可思议对吧,我甚至见到了你的母亲她跟随着女王来到了王城,甚至圣泉都被带来了。”

伊斯塔纳瞳孔地震,她的家族有着悠长的历史但之所以没有在王都享乐其最重要的就是她半精灵的身份,虽然两个种族之间一直保持着友好哪怕表面上的。

巴特拉一世,杰尔斯·巴特拉他带领着所有志同道合的奇人异士在短短几年内横扫几个大大小小的种族将大陆的中心以及最北方牢牢捏在手里,而精灵等亚人被赶往西方大丛林与东方绵延大山而南方的海洋无人知晓。

伊斯塔纳的父亲在巴特拉一世身旁就是能征善战的将军,而在一个巧合下与她的母亲一个精灵邂逅随后诞生了她,

他的父亲总的来说是一个很痴情的男人即使这段禁忌之恋不被家族,世俗所认可,她也被精灵们带走囚禁起来但他也依旧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哪怕只有他一个人。

“你是说圣泉?”

伊斯塔纳一字一顿,怔怔的看着斯科尔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猎人们之所以能在污秽之中行走也是圣泉的作用,你应该察觉到了只要有一点伤口便会渐渐朝着污秽转变。”

伊斯塔纳想起那无数次战斗后救治伤员,有的没了胳膊或腿而有的只是受了轻伤,可治疗魔法如同诅咒一般让他们无法痊愈,就连教会的圣水对他们也是毒药。

那些伤员红着眼咬着牙,有的互相搀扶着有的或扶着或背着义无反顾的冲向战场寻求荣耀之死,因为既然已经知道没有逆转的可能,那么在病床上死去那是懦夫的行为。

伊斯塔纳感受着徐徐的微风就像那天一样无数伤员推开城门,推开了那扇死亡之门,他们互相扶持着向前坚定的走去,伊斯塔纳心底翻涌着些莫名的情感,泪水在眼眶打转,那些伤员如同在大街上偶遇一般冲着她打招呼好像许久不见的老友,随后眼睁睁消散在眼前如同泡影一样。

伊斯塔纳眼眶中泪水无声的滑落,斯科尔没有什么表达依旧在自顾自吞云吐雾。

“圣泉可是精灵的命根子,如果彻底干涸这个种族也将彻底覆灭,可他们就这样源源不断的为我们培养着一个又一个的猎人,现在国家危在旦夕我们必须得团结一切。”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不用我说,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猎人们已经被我派遣时间不多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的选择。”

斯科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着堡垒走去,伊斯塔纳蹲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

清晨难得刺眼的阳光洒落,树丛中鸟鸣虫吟传来,风中没了腥甜有的只是清新沁人心脾。

“好日子,不是吗?”

清晨阳台下伊斯塔纳也卸下一身戎装,轻薄荡漾的连衣裙,长发散落而下,风勾勒出她傲人的曲线,此时的少女目光柔和注视着这得来不易的宁静。

街道上没有了那肃杀的气氛,很多人都脱下了那令人窒息的盔甲,此时身上的粗衣麻布仿佛绫罗绸缎一般无比自在,而深受污秽迫害病入膏肓之人也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站了起来。

哗啦啦

清澈的水被干枯的手撒出在空中泛起涟漪,各家各户翻出各式各样的工具,修修补补,敲敲打打,又将他们擦的一尘不染没有泪水没有啜泣,欢声笑语一丝不苟每个人都默契的认真对待。

来看看咯~

不知是哪来的叫卖声,随后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将人拉回了那堪称美梦的时光,新鲜出炉的面包,咕噜咕噜冒着泡的肉汤这简单的吃食却让人生出幸福的感觉。

酒馆老板早在之前就英勇就义了,这时他灰头土脸的小儿子和他的夫人从地下挖出仅剩的佳酿,据他们所说这个酒早在堡垒建成时就被埋入,而其他的早早被当做医疗用品用光了。

那家拿出一点米,这家掏出珍藏的干果,又听闻谁家还有肉干,没有互相针对没有勾心斗角,多的都是众人的玩笑话。

今天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的节日也没有值得纪念的东西,仅剩的人们拿着颜色显眼的布子,落了灰尘的花车,玩偶,这些小大人们纷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街道上时隔多年再次响起了乐器的声音虽然有些沉闷但笑声盖过了一切,伊斯塔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走到人群中间,与他们嬉戏打闹,甚至抢了一碗粥坐在人群中,许多人都载歌载舞他们没有了对与边疆领主的恐惧,只当她是邻家的少女一人受人尊敬的领袖。

噼啪

火堆被点燃

人群中她与年轻的小伙子们踩着鼓点做着即使受过训练人都难做出的动作,小伙子们笑着,跳着欢快的拍着手。

她步伐优雅,精准而不失风趣不少年长者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他们在那一瞬间好像也回到了那个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少年。

她手肘揽着其他的妇女没有复杂的舞步没有太合适的踩点,但那笑容却是无法比拟的,她们像一群小鸡叽叽喳喳说着,笑着。

时间从没有过的如此的快,在众人的簇拥下那瓶与堡垒共同成长的酒被打开,那酒精的味道不再代表着伤病,痛苦,每个人都只能分到一点点但这都不够漱口的酒却让人醉了又醉。

恍惚间伊斯塔纳又回到了那意气风发的时候,她指挥着士兵以不可思议的战术与她强大是武力一次次获得亲卫的称赞,部下的赞美,和某些新兵含情脉脉的注视。

她悠然转醒,站起身来她看着众人就这样在篝火旁沉沉睡去,一脸轻松,她走过燃尽的火堆,走向处于黑暗之下又走上了城墙风吹起她的秀发,她就这样呆呆的望着远,自言自语着

“我仿佛现在才真正的活着,我觉得现在的我活的更加从容,在同一片蓝天之下我不应该一直是那个旁观的傻子,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在别人面前趋炎附势,玻璃心,懦弱,那种畏惧强光的感觉,我也受够了冠冕堂皇在别人面前做作的活法,我要亲自拿着这把刀划开腐朽的皮囊,刨开我的身躯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全都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