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事(二)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偷听。”亚斯汀忽然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谈话的……”男孩缓缓从角落里走出。

他的学习能力简直不可思议,没用多久就完全掌握了现代的语言。

“果然在啊……”亚斯汀叹了口气。

男孩愕然。

“答应我,不要告诉玛琪诺今天的事情。”

“你是要死了吗?”

亚斯汀沉默。

“如果真的是神明留下的东西,即使它真的存在,那也不是你们可以染指的。”

亚斯汀看着男孩的眼睛,那双眼睛天真无邪。但此刻亚斯汀又突然觉得,那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平静,就像是深渊一般深不可测。

“总之,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她,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亚斯汀回避了男孩的问题。

男孩点点头不再追问。

与此同时,小镇千里之外一支中小型的军队在此地驻扎,为首的正是[SSS]级赏金猎人团。

“赞克大人,据探子回报不远处果然有个小镇,恐怕就是情报里提到的神陨之所!”半跪在军帐外的士兵激动的说。

军帐里,五人分别坐在猩红的鎏金大椅上,背后是同样猩红的旗帜上面绣着不知名的猛兽。

“我们在这附近也击退了好几个国家的军队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这附近还有个小镇?”衣着暴露的美艳妇人抽着水烟,举手投足间媚骨天成。

“这种事情就不用去在意了,戴安娜。只需知道我们现在距离它最近就好!”首席的高大男人身着漆黑的铠甲,头戴着同样漆黑的头盔,声音仿佛钢铁般坚硬。

“不过,之前我们派出去的探子确实有几个神秘失踪了……”说话的男人骨瘦如柴,整个人略显病态。

“嗯,先派几个人进去打探一下。”赞克说。

“赞克大人,属下认为我们占据着地利优势,应该抢先一步占领小镇,再等下去其他国家的军队聚集过来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兵力损失!”军帐外的士兵说道。

“哦~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赞克有些不悦。

“属下不敢!”士兵慌忙跪下,“只是国王陛下说一定要先一步得到神代遗迹……”

“那好,你回去告诉国王陛下,我们现在就在距离神陨之所不远处的地方,如需我们即刻动手那就劳烦他准备更多的赏金。”

“这……库赞大人,从这里到王城至少需要5天的时间……”士兵想要推辞。

“这份传送卷轴的坐标是王城附近,只能往返一次,小心使用。还有什么异议吗?”赤红的兽皮卷轴被赞克随意丢在士兵面前。

“老大,那可是允许多人同时移动的稀有品,那老东西也只给了我们一个,万一……”最左席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全身被光影笼罩,使人看不清他的样子,甚至无法确定那里是否有人存在。

“无妨~”赞克举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

“既然这样,属下这就回去请示国王陛下。”士兵拾起卷轴离开。

“真不知道那所谓的神陨之所里面有什么?值得这么多王国不惜一切代价去争抢。”戴安娜吐着烟圈,声音仿佛能让人骨头都变得酥软。

“不需要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只关心酬金。但如果里面是众多的财宝,就不要怪我们反水了。”

赏金猎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怎么可能老大,神明的遗产怎么会是财宝呢?”

“或许那是一位贪婪的神明呢?”

“说起来,那老东西真的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吗?还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模糊光影中的男人说。

“一定会,他不可能放弃所有国家都在争抢的东西,那东西如果真的存在,它甚至能颠覆世界!”赞克语气坚定,“国王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婪的生物!”

酒馆里男孩与亚斯汀对坐,亚斯汀小酌着金色的酒液。男孩很少看见亚斯汀喝酒,虽然他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说起来我们搬来时这附近确实有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小镇的建造历史不长,大约200年前这里还是两个国家的分界地,两个国家都想要吞并对方,双方的战争持续了15年,最终现在的国家胜利,后来的人们才在这边建造了这个小镇。战争期间死去的士兵、战俘都被丢进了一个深壑中。那个沟壑不大,却好像永远也填不满……”亚斯汀说到这停了下来,“帮我跟玛琪诺说一声我晚上不回来了!”

亚斯汀站起身就要离开,他要去确认那里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神陨之所”。

男孩拽住了他,“我也和你一起去,或许我能够帮得上什么忙。”

亚斯汀低头看向男孩,“这不是你这种小鬼能参与进来的事情,你能帮我的就是照顾好玛琪诺。”

“我不是小孩子,而且你不答应,那我就把今天的所有谈话都告诉她。”男孩威胁道。

“我们需要绳索,而且我可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亚斯汀无奈的说。

小镇郊外,男孩与亚斯汀伫立在一道宽度不到两米,长度却达到数百米的沟壑前。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地方,之前没有在意,我也曾往下丢过许多尸体。”亚斯汀把绳索用铁锚固定好,“小鬼,你在边上看着,我会用喊声回应你是否安全,慢慢将绳索放下去,不知道这点长度能不能够到它的底。”

男孩点点头,“开始吧!”

亚斯汀跳进深壑中,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告诉男孩继续放绳索,渐渐四周的光亮消失殆尽,却始终够不到深壑的底部。亚斯汀的声音渐渐也转达不到地面上,男孩只能通过绳索传来的震动判断亚斯汀是否安全,终于绳索用完了。

一段时间后亚斯汀爬了上来,“绳子不够长,完全够不到底部,今天暂时算了,明天一早我们再来。”亚斯汀有些不甘心。

第二天一早亚斯汀和男孩带着5捆绳索出门,被玛琪诺叫住时他们也只说是去帮小镇居民维修栅栏。

“这次换我下去吧,如果底下狭窄复杂我更容易行动,就算下面有什么危险你也能立刻拽我上来,换做我可不行。”男孩说道。

实际上,男孩现在的力气能轻易的将亚斯汀举起来,随着显现在此世的时间变长,男孩作为神代人类的体质也在慢慢恢复。

亚斯汀犹豫了一下,“别逞强,有危险就用力拉绳子,你如果出事了玛琪诺一定不会原谅我的!”随后亚斯汀递给男孩一个火折子,“这是魔术火,不会被风熄灭也比一般的火光亮很多。”

“魔术?”男孩感到疑惑。

“总之到下面会有用的。”

亚斯汀缓慢的将男孩放下去,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第一条绳索用完了,亚斯汀也再听不见男孩的声音,男孩学着亚斯汀的方法,每隔一段时间就晃动绳索来表示自己是安全的。

空气中逐渐开始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幸运的是路上并没有碰见任何生物,但同时也是这里的可怕之处,这里如此之深仿佛直抵地狱。

终于在第五条绳索快用完之际,男孩抵达了深壑的底部,他擦燃魔术火,脚下是各种生物的骨骸堆砌而成的尸山。深壑底部并不想男孩想的一般狭窄,反倒是异常开阔的洞穴结构。

男孩刚想返回叫亚斯汀也下来却突然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副无比巨大的骨架。骨架整体呈暗金色高度和洞穴一般,由于过于巨大刚开始的时候男孩并没有注意,被认为是洞穴的一部分。

“龙!”男孩脱口而出。

男孩还在神代生活之时,经常能听到长辈们议论这种强大的生物。呼吸间便能产生庞大的魔力,轻易的就能撕裂大地,摧毁城市。

这只虽然没有黑袍男说的像山一样巨大,但从骨架来看,生前依旧拥有着庞大的体型,但男孩很快察觉出了端倪。

这只巨龙面部有着金色的外骨骼,一眼看上去仿佛戴着黄金的面具,而且更令男孩感到奇怪的是,翼骨的长度与整体极为不和谐,两对翼骨的骨骼数量加起来居然比整个躯干的骨骼数目还要多!也就是说这只巨龙很有可能有着一对无比巨大且沉重的翅膀,甚至沉重到无法飞离地面。

龙种即使死后变成骨骸也是庄严、神圣的,可这具龙骨却无时无刻不在给人一种诡异、不详的感觉。

“这根本不像是长辈们描述的龙种,畸形吗?奇怪……”

男孩伸出手抚摸那暗金色的骨骼,突然大量的记忆片段被暴力的塞进男孩的脑海中,男孩头痛欲裂,记忆片段像放电影一般不断的闪回。

跪地祈祷的神代人类,白色的神明,高大的巨人种,白翼的天翼种,黑羽的幻想种,山一样巨大的龙种他们混战在一起,又似乎只是为了对付同一个敌人;又有人手持漆黑的长剑高高跃起,斩落神庭;黄金的大斧撕开天空大地,男人立于烧焦的大地之上与天空中的光团对峙;巨大的暗金色战锤呼啸于战场中心,展开了一幅尸山血海的画卷……

男孩将手收回来,踉跄的后退摔倒在满地的骨骸上,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眼瞳之中满是惊恐,“怎……怎么……怎么可能?那……那是……居然……不行,要回去,回去告诉亚斯汀……告诉所有人!逃!要赶快,越远越好……”

男孩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回绳索放下来的地方,“要赶快离开,那可是绝对不能被唤醒的存在!这里所有人,都会死的!!!”

男孩看到的正是一切的开始,那场十六种族与神明的大战。

长剑,大斧,战锤亦或者是那副诡异的龙骨全部都是一个东西,“由人类所打造的最强对神兵装”,绝望与死亡的具现化——[晓月镇魂歌]!!!

那场大战中,男孩被真理之神剥夺了【生命】,自此绝望、孤独的漂流了三千万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