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实之谎

伊斯坦尼亚大陆图坦卡拉公国某一处酒馆

“为什么擅作主张将奇迹之紫交给亚历山大·安德森?我的命令应该是让你杀了她,席兹·莫莱。”

此刻的酒馆已经被提前清场,戴着黑色高礼帽的老人正襟危坐,琥珀色的瞳仁略显浑浊,但仍掩盖不住其目光的凌厉。

在老人面前站着黑色长风衣的女孩,乌黑的头发被绑成高马尾,看上去清爽干练,却长着一张十分邻家的脸。

老人行将就木,而少女却正值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在旁人看来,这或许像是一对祖孙,但老人所展现的,明显不像是对待一个后辈应有的态度。

老人身侧,贵族服饰的银发青年拿出一打报告删繁就简的陈述着。

“狮心会副会长席兹·莫莱,于十日前来到图坦卡拉公国,彼时奇迹之紫和圣堂教会还未抵达。在此期间,席兹·莫莱并未展开任何有关伏杀奇迹之紫,或是阻击圣堂教会的类似行动,反倒像是在高斯市观光游览。十日内,席兹·莫莱共购买了十一条不同款式的裙子,以及二十二双不同款式的高跟鞋…并未挪用狮心会的资金…高斯市的市长空职许久,其政治与经济体系严重瘫痪,根据大气中残留的魔力,推测应是席兹·莫莱使用了魔力超律【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莫莱姐,别怪我!派人跟踪你这也是会长大人的决定…”

最后,克莱因有些歉意的说。

里克·艾哈迈德:原来之前的那些行动,都不是和任务相关的吗?这下麻烦了!

席兹·莫莱:原来和那个拾荒老者有直接联系的,竟然是高斯市的市长,这下麻烦了!

迎上老人刀锋般的目光,里克只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而莫莱则思考着,因为她这次的乱来,到底造成了多少生命的消亡。

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莫莱感觉有些头痛了。

“不说话吗?莫莱!”

老人手持工艺精绝的手杖,用力向地面一顿,猩红的魔力立即向前方爆发开来。

见老人有些动怒,克莱因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唯恐被老人凶暴的魔力波及。

因为克莱因知道,狮心会的会长伯艮斯·佛洛·范布隆克·温盖茨,曾经君临人类顶点的男人,如今已经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精准地控制魔力了,而他所持有的魔力【热海】,能够将万象一切焚烧成虚无。

空气被迅速抽空,真空领域逐渐形成,温度持续升高。

转眼间,酒馆大堂内的桌椅已经开始出现碳化,因为缺少氧气,所以只能沉默的燃烧,如果这样持续下去,这些桌椅将会变成结构松散的金刚石,再然后,回归虚无。

见此,莫莱立即挡在里克身前,狂暴的猩红魔力接踵而至,却在接触到莫莱身体之前便瞬间消散了。

“反击消亡。”莫莱轻声说道。“会长,这里是市中心,没人能够承受得起你的愤怒。”

“克莱因,读她的记忆。”老人命令道。

伯艮斯知晓莫莱魔力超律后的效果,寻常手段是搜集不到任何有用情报的。

曾经的现实被“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这个术式修改了。一切的痕迹,所有人的记忆自然也都消失了,但术式的使用者还保留着最原始的记忆。

而能够在不造成伤害的条件下,读取他人记忆,刚好是克莱因擅长的手段。

克莱因的魔力同圣堂教会某位被称为“修罗”的代行者一样,是【感知】,但却是特异化后的魔力。

克莱因无法同弥川一样感知周围环境,却能够对内部的情况做出判断。包括但不限于魔力属性、特性,魔力状态,身体状态,记忆,思维等,目前在狮心会负责情报收集工作。

“这…是会长。”克莱因走到莫莱身旁,“对不起…莫莱姐,我不能违抗会长的命令,恕我僭越,请您解除魔力【反转】。”

在“反转”存在的情况下,克莱因的术式会作用到自己身上。

“克莱因!你这家伙…”

莫莱抬手制止了里克,随后清冷但具有威严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声线与那张长相十分邻家的脸极为不符。

“克莱因,我可是很记仇的。”

“放过我吧,莫莱姐!”

克莱因苦笑道,随后运转起感知的魔力。片刻后,克莱因将了解到的情报,转述给了伯艮斯。

在一旁里克听得目瞪口呆。同样的,他也被莫莱的“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抹去了记忆。

“抵达神域”的魔力【起源】,曾经圣堂教会的创立者,“神眷之少女”、“无暇的高洁圣女”贝阿朵莉丝·那不勒斯·阿尔比昂所持有的双魔力之一。从出生就掌握着三大神代魔术之一的【创世之理】,发起威来甚至能够分分钟毁灭世界…人工天使,圣堂教会真正的长老院,还有那支神秘的【朗基努斯之枪】…

对里克来说,这些情报十分具有冲击性,不禁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宕机了…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里克宁愿再去挑战一次东之深渊安娜斯塔西娅,也不愿再去和那个既是圣骑士又是偶像,又能随手创造巨大怪物毁灭世界的怪异集合体,产生交集了。

伯艮斯沉思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神座计划,听上去那群老不死的还没放弃啊…妄图登神?可笑至极!就凭他们也敢染指神座?呵呵~一群只能靠炼金装置苟延残喘的老狗罢了!”

伯艮斯持手杖顿了一下地面,而后抬起头,目光向上看去,突然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这间酒馆早已被他的第二魔力【铁皇帝】封锁,即便是来自圣堂教会,心脏阿尔比昂墓园的视线,也无法穿透四周被固定的空间。

“你故意将那个女孩送给圣堂教会,这是你的后手,对吗?莫莱。”

“是的。安德森这个人可以是疯子,可以是恶徒,可以是刽子手…但他同时也是觉者,是圣徒,是斩罪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却唯独不会背叛他的信仰,在如今的圣堂教会,他是为数不多的心怀正义之人。”莫莱回应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驱虎吞狼!你可有想过,那个女孩一旦暴走,或者等她真正掌握了自己的魔力,她就是下一个【叛逆世界的龙之魔女】!而那群老不死的,如果获得了“起源”的魔力,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制衡他们?”伯艮斯训斥道。

“会长,我觉得可以多给年轻人一些信心和耐心,而且你要相信他们姐弟之间的羁绊。至于长老院,根据我的调查,圣堂教会如今的成就全部基于那位提供的技术。虽然成功实现了人造魔术回廊,但那种人工天使的寿命不足两天,安德森则是特例中的特例。况且,这还算不上是从零到有的创造生命,而完美复制魔术回廊这件事情,连魔力超律这项技术都还没能掌握的他们,现在还做不到。退一万步来讲,薇薇安亦或是长老院,无论哪一方的胜利都会大大削弱圣堂教会的力量,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收拾收拾残局就可以了!”

席兹·莫莱眼神深邃幽远,她计算了一切的可能性,似乎无论什么事情都脱离不了她的掌控。

“既然你把那个女孩留作后手,那么你的先手又在哪里呢?”

伯艮斯考虑到了莫莱会做两手准备,但他猜不到莫莱的棋下在了哪一步。

“想必此刻已经在赶往的路上了,但愿你们能为我带来些许惊喜,神言教。”席兹·莫莱抻了个懒腰,“这样我的任务就结束了,我可以好好放个长假了吧,会长?”

“嗯…黑暗世界那边最近活动很频繁,前段时间他们的皇帝查理·霍尔拜因和红色的死神有了接触,所以你还需要加个班。”

伯艮斯苍老的手摩挲着指节上名贵的黄钻,此刻的他仿佛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无良老板。

“又来?”莫莱扶了扶额头,只感觉自己脚下有些虚浮。

“你也不想我这把老骨头了,还满世界到处跑吧?而且我现在可不比从前,也许一个不注意就把某个国家毁掉了,甚至还会影响到你的某些布局…”伯艮斯调侃道。

“行了行了,说得好像你真的年纪比我大很多一样!”莫莱打断了伯艮斯的唠唠叨叨,“走了,星辰之子!下一个目的地,海上公国恩格拉姆!”

“嗯?又是我?莫莱姐,你休不了假,怎么我也…”里克刚想要抗议就被莫莱开口打断。

“你是有意见吗?”清冷又具有威严的声音询问道。

“啊?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有意见!为了人类社会的安定与和谐,我,星辰之子,里克·艾哈迈德义不容辞!”

里克觉得有些委屈,但在狮心会两位首脑面前却又不敢发作。

“莫莱姐,里克在心里说你坏话!”一旁,克莱因突然说道。

“嗯?克莱因!你这家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莫莱姐,你听我狡辩,啊!不是,你听我解释…”一时间,里克慌张得有些口不择言。

“里克,我可是很记仇的。”

“莫莱姐!我…”

“哈哈哈哈!里克,这下子我们境遇对等了!”克莱因笑着说。

“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出完任务再回来找你算账!”里克咬了咬牙,对克莱因说道。

“好啊,我等着!顺便,无论是查理,还是红色的死神亚斯汀,他们都是被圣堂教会认定为世界上最危险的存在。里克,别死了!”克莱因突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这家伙…我知道了!走吧,莫莱姐!”里克先行一步,招呼着席兹·莫莱。

随后,伯艮斯和克莱因目送着席兹·莫莱和里克离开了酒馆。

瓦尔特大陆,布洛尼亚圣王国圣堂教会最高教廷圣三一教院西斯廷院

此时的女子宿舍,三个只穿着轻薄睡衣的女孩并排躺在华丽的大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什么。

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散开,晶莹剔透的肌肤若隐若现,少女的美好在此刻展露无疑。她们分别是薇薇安,蕾拉和琉夏,法尔梅靠在墙边,明显对这种幼稚的女子会不感兴趣。

“说到有趣的事情,当然要数【学院七大不可思议】了!”蕾拉有些兴奋的说道。

“什么七大不可思议?”薇薇安入学不久,对这种事情还一头雾水。

“别的不是很清楚,但最最著名的一个,学院七大不可思议之首!【不存在的学生会主席】!”琉夏也随之附和道。

“我记得阿云说过,学生会只有五位学生会长…”薇薇安有些疑惑。

“所以才叫“不存在的学生会主席”嘛~但是从前,学生会是有主席一职的,统领五大院系,地位超然!有传言,最后一任学生会主席现在仍在学院里,甚至有人说,这位学生会主席是阿尔比昂血裔,而且…她还是一位冠位魔法使!”

蕾拉口若悬河,说得好像她真的见过那位不存在的学生会主席一样。

“收拾一下,等宿管检查完寝室,我们就出发!叫上阿云。”

蕾拉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开始翻找出门要穿的衣服。

“出发?去哪?”薇薇安被蕾拉跳跃的思维弄得晕头转向。

“当然是去找不存在的学生会主席啊!”蕾拉一边对着镜子搭配着衣服,一边回答道。

“嘛~薇薇安,蕾拉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啦,你很少能看到她成熟的一面!”琉夏将薇薇安拽起来,开始帮她打理头发。

“哼~那你是没有看到我跟着姐夫讨伐西之深渊莉芙路的样子!”蕾拉似是不服气的反驳道。

薇薇安蓝粉色渐变的头发长及腰间,偶有一抹玫红色的挑染混在其中,富有层次感的大波浪卷十分好看。与之相比,紫发紫瞳的琉夏都稍显逊色,但这却使得薇薇安的头发很难打理。

琉夏虽然是尼德罗德14政权国之一,紫罗兰的公主。但好在她事事亲力亲为,并没有一般公主的娇纵,打理头发这种事情还是能帮到薇薇安的。而蕾拉这种像野丫头一样的王女,琉夏也是第一次见到,别说打扮,梳头发都龇牙咧嘴,与她姐姐安洁莉卡的高贵优雅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法尔梅,你也要一起来吗?”琉夏问道。

“总不能放任你们三个大美女,黑灯瞎火的到处跑吧!”法尔梅无奈的说。

“我就知道法尔梅你最好了!”蕾拉最终选好了衣服,欢喜雀跃的抱住了法尔梅。

“真拿你们没办法!”法尔梅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