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月为了更好的售卖乐器,在与江亭儿合作不久便成立了“诗乐坊”,随着江家的不断壮大,王诗月发现江家就是自己的“东风”,只做乐器不做木器就是在浪费江家的资源,于是不到半年时间里她陆续购置了三处坊市,这些坊市大多都是木器制作居多,这样一来就可以承接江家很多采买,其实她的想法确实不错,也赚了一些钱,后来王诗月为了方便,索性把木器店直接开在上湖村,可这就让吕家人心中很是不满,因为吕家也有木器生意。
这吕家的木器生意本就不算多好,因为价格偏贵,但毕竟是本地商户,老百姓也没有太多选择,贵也只能咬牙认了,买不起的则需要赶着牛车去洪林城才行,甚至专门有人赶车往返于洪林城赚个赶车钱。
吕家在上湖村势力有目共睹,别家难道没有想做木器的么?当然有,只是新开的店铺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经营下去,有的木器工没干几天就不做了,有的为了一点点小事总来闹事,还有店铺经营得不错,却买不到木料的,林林总总反正最后都得关门歇业,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事背后必然是吕家人在捣鬼,因为长久以来,吕家坊市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即便生意平平却依然能屹立不倒。
王诗月的木器店其实很有针对性,她原本就是想做江家的生意,但自从入驻上湖村以来,店铺就开始莫名的丢失木料,其次就是总有人上门定制木器后就不要了,虽然收了定金没有亏太多本钱,但却占用木工师傅大量的时间,也白白浪费了木料,好几次都差点没及时交付江家采买的木器,王诗月不是本地人,并不清楚吕家的过往,更没打过交道,但此时的她已经感受到自己已经被某个家族或者坊市盯上了。
这几天王诗月实在觉得有些气闷,今天是月初也是要与江婷儿分红的日子,她收拾好东西,整理好情绪,带着几个家丁便赶车前往了江家。
江亭儿已经在闺房等候多时,王诗月一直很准时,果然,不一会儿小玉就将王诗月带了进来,还是那个时间。
见到江亭儿,王诗月还是高兴的,毕竟自己这几年确实赚了不少钱,更是借势在达官贵人之间得到很多好处,简短的寒暄后王诗月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箱子,箱内更是躺着四五根来根金灿灿的金条。
收下钱财后江亭儿给王诗月斟茶,言道:最近听人说姐姐的木器店最近总有人作祟,不知是真是假?
王诗月闻言心中懊恼也被勾起,叹气道:哎!看来你也都知道了,最近事情愈发频繁防不胜防,起初定制木器的几乎都会跳单,我收紧定制数量后反而出现了很多真订单,之后的订单真真假假根本无从分辨,你也知道,我们木器店不可能切断定制单,毕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没有定制单生意也会难以为继......
未等王诗月说完江亭儿突然打断道:姐姐不妨先停止一些费工费时的定制单,我江家给你一些订单不就行了?
王诗月闻言先是一喜,可转瞬又黯然道:小妹莫要说笑,养活我这木器店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与你们江家合作已经算是很好的托底,怎能过多奢求,我也没想到上湖村水如此深。
江亭儿:若给你几样新鲜货品呢?
王诗月一愣,新鲜货品?接着问道:妹妹能否细说?
江亭儿:实不相瞒,当初听说你开木器店时我就忙里偷闲画了几张画,也做了样品,你且看上一看。
说完便转身从身后柜子中拿出四张画轴,并一一展开放在桌子上,由于桌面不算大,画面并未展开,只见江亭儿手在桌下一探,似乎转动了什么,桌子竟从中间分开半米有余,而中间裂隙则升起两块中板填与其间,如此圆桌变成了椭圆桌,整个过程非常流畅,看的王诗月发愣。
看着王诗月的反应,江亭儿嘴角微微上扬,介绍道:正如你所见,这桌子是我给你的第一样货品,这种桌子内有机关,大小可控操作自如,想来整个罗云国应该都没有这种桌子。
王诗月:竟如此神奇?这桌子甚妙,若能售卖必是不便宜吧?
江亭儿:桌子价格三百贯起,若有定制木料,再酌情增加即可。
王诗月:不错,不错,三百贯很合适,妹妹这定价精准,不知届时如何分成?
江亭儿:先不急,还有样东西姐姐再看。
说完,江亭儿走到一个衣柜旁边,介绍道,此柜我院称其为百纳柜,里边设置有暗格。
此衣柜明显比一般家用的更加精巧,当然除此以外并不能看出什么玄机,江亭儿打开柜门,柜子呈上下两层,中间隔断有四个抽屉呈“田”字分布,江亭儿分别将四个抽屉拉出,常理讲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当她手指一转抽屉拉手时,只听吱呀一声,抽屉内竟然缓缓推出一个小盒子,这让王诗月顿觉眼前一亮,因为她眼中明明看到抽屉已经见底,没想到她所见道的“低”依然隐藏的盒子,需要转动拉手才可推出,江亭儿依次旋转四个抽屉拉手,推出的盒子尺寸也各有不同,王诗月眼前一亮,今天真没白来,若在自家店铺售卖这桌柜,恐怕真的不用在乎那些所谓定制的木器,做这个岂不更有搞头?
江亭儿:柜子做的急,有些粗糙,若精心雕琢必然更显尊贵,若能大量制作就按两百贯起售,同样的定制木料再加钱。
王诗月:妹妹乃是天才之人啊!我还能说什么,若有此器镇店,必然会压缩定制木器数目,妹妹是想通过售品的改变进而转变木器店的主营范围?如此确实甚妙。
要知道其实现如今所谓木器店大多售卖的都是农具居多,所谓定制也都是劳作工具,普通百姓居家桌椅柜子也有,但更多是制作非常简易,毫无美感可言,乡绅富家倒有几件好货,但大多都是自己找工匠慢慢磋磨才算成型,造价更是昂贵,因为加工手段局限,根本没法大批量制作,做出来普通人也买不起,久而久之普通百姓就更不愿奢求哪精巧家具了。
江亭儿:姐姐明智,届时桌子柜子大小尺寸不同多做几款,雕花做好画册方便选择定制,还有一件事姐姐务必记住,以后的所有木器只要定制,定金都不得低于八成,只有回头客的定金才会降至六成,如此对外你们似乎没有放弃定制,但实际上,咱们这桌柜很多部件都可以互换使用,定制与否根本无关痛痒,任对方如何跳单都不影响店铺收入。
至此王诗月才恍然,她内心有些震撼思绪飞转,惊叹于面前这江家丫头惊人的策谋,这桌子柜子根本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来的,她到底是谋划了多久?难道连自己会来上湖村做生意...她也...?
江亭儿其实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这桌柜原本是想自己做售卖的,但后来怕与吕家起冲突就暂缓了,因为还没到与吕家博弈的时机,自古官商一体,官久必结商,即便有法纪约束也不可绝其关联,这种事江亭儿自然很懂,因为江家能有今天不也是背靠黎家才有官府照应么?论单根基还远不如吕家深厚,自家的探子在洪林城也收集了很多关于吕家的信息,在这些信息佐证下,江亭儿认为现在时机还远不够成熟,既然赢不了倒不如抓紧给自己多备一些底牌,这个世界谁又会比江亭儿底牌更多呢?
而当听说王诗月木器店各种问题之时,她发现现在就是试探吕家的最好时机,这套桌柜就是最合适的牌,把合适的牌交给合适的人打,效果会事半功倍,让自己以旁观者的身份参与其中,此举可谓妙不可言。
王诗月略微思量后欣然答应,她对江亭儿的很是信任,这交易也是雪中送炭解渴得很。
江亭儿将桌子上的四个画卷推给了王诗月言道:这是制作图纸...还请姐姐收好,千万别让无关人士了解太多,里面有些机括是金属的,需要铁匠制作,所以你只管做木架就行,里边机括需要多少妹妹自会给你送去。
王诗月捧着图纸,一边看一边兴奋不已急忙说道:这许久以来都是仗着妹妹一步步走到现在,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
没等王诗月说完江亭儿立马打断道:唉?姐姐莫要见外,当初若不是姐姐看得起,你我乐器生意怎会有今日局面?所以姐姐不必多言,咱们以后还要互相依仗才好前行。另外....姐姐可了解是谁与你做对?
王诗月:呃...这个确实不知,我对上湖村了解甚少,不知是得罪了谁的势力?难道妹妹你有什么消息?
江亭儿:上湖村能与我江家财力相当的是谁家?
王诗月:自然是吕家!........难道妹妹你是说??
江亭儿:姐姐心里有数就好!
王诗月不可置信问道:我与吕家素无往来,为何要针对于我?就因为我开了木器店?
江亭儿:姐姐所言不错,就是木器店!
王诗月:上湖村足有五六千户,洪林城数一数二的大村落竟容不下我一个木器店?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江亭儿:吕家势大,即便以如今我江家也不得与其争锋,起码现在不行,在你之前很多木器店也都因为种种鬼祟事儿关门歇业,所以你遇到那些麻烦我一点都不奇怪。
王诗月:原来如此,小妹一番话倒让我通透了一些,只怕以后还会有些许波折,这吕家岂会善罢甘休?
江亭儿:姐姐怕了?
王诗月:不怕妹妹取笑,要说不忌惮是不可能的,但我王诗月也不什么好惹的,事情做到这个地步畏畏缩缩毫无道理,妹妹放心,既然来了,就不走了,哼!..我倒要看看他吕家还有什么手段!
王诗月自然不是什么善茬,这些年也算结识不少达官贵人,与其交好者不在少数,也正因于此她更是不信这吕家能拿她怎样,即便最终难以抗衡,全身而退总是可以的,这也是王诗月的底气所在。
江亭儿闻言起身道:既然姐姐心有定数,小妹也定当献上绵薄之力,共助姐姐生意昌隆,至于分成,我就各取一半即可,至于姐姐实际收成我江家也不过问,出多少机括算多少钱,姐姐意下如何?
王诗月听完眼中顿生神采,起身惊呼道:妹妹当真?
江亭儿:当然,我可以以江家之名立下字据,说罢便从袖袋中拿出早已拟好的两份字据和一瓶丹砂。
王诗月有些错愕,看着桌子上的自居有些不敢置信,字据上已经有其父江天河的画押,显然此事已经在江家得到认可,且早就有所准备,如此王诗月心中大定,毕竟严格讲江亭儿还不足以代表江家,之前没有签订字据,一来二去确实有些糊涂账,江婷儿似乎也并不是个爱深究的人,但这几年江家大有崛起之势,王诗月进而更加重视江亭儿的态度,每月给江家的分成数目也会拿出一份说得过去的账目,而如今看来江亭儿明显是想要借机把账目做在明面,剔除彼此之间的歧义。
王诗月拿起字据言道:妹妹诚意满满,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也是极好。说罢便将拇指按在丹砂瓶中....
不多时王诗月便面露光彩的从江亭儿闺房中走了出来,今天她也算收获不小,连走路都多了份轻盈。
看着王诗月远去的背影,江亭儿表情恢复平静,她心里压着很多事,不想过早与吕家对弈,但机遇来早了就要变通策略,若王诗月退却上湖村,那么届时江家更形单影只,她不敢全部寄希望与黎家,这种利益维系的关系根本不可能让黎家跟着趟浑水,可眼下除了黎家以外也很难再有人有能力制衡吕家,现在王诗月算是个有效助力,只是江亭儿需要的远不止如此。
晚上江亭儿坐在闺房圆桌边看书,玲儿现在也在她的熏陶下认识很多字,也在旁边陪着看书,只是远不如江亭儿那样专注,最近江亭儿开始花更多时间用于读书,中卷在即,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必须全力以赴通过中卷国考,中卷和高卷都要考算历,这对江亭儿来说并不难,设计师出身的她对数字很敏感,但军政考核是必然加题的,相比初卷要难很多,此时她研读的也大多都是史籍,必须更多的了解国家的全部,甚至连皇城野史她也都在逐一收下。
另外黄明在江亭儿的提点下如今已经可以应付所有工作任务,更是在江家资助下顺利进入书堂,按说他的年龄是有些大的,不过好在之前有些基础,书堂那边倒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如今江家不比以前,之前主事惜才,只要十贯供奉,实际上江亭儿每月给书堂足有五十贯,加上为了黄明,更是每月给到六十贯,李主事还哪有拒绝之理。
其实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为何江家会让一个下人去书堂读书,包括江天河,即便江家如今今非昔比,也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甚至有传言说江家要黄明做上门女婿等等匪夷所思的流言,当然这些话只有蠢人才会相信,江亭儿何许人也?黄明没来的时候已经名声在外的人物,除非她昏头了,这传言也很快就没人提起了。
黄明极其珍惜能上书堂的机会,作为一个男人,通过国考不仅自己的生活会有保障,甚至有了彻底扭转命运一步登天的可能,于是他每日都会背着十几本书出工,现在他本可以不伸手干活,但他自警希望自己能身体力行,闲暇之余就捧着书十分用功,他很想向江亭儿讨教,但毕竟男女有别,他不敢逾矩,这就很让人为难,他身边这些人识字的都少,根本没法帮他,有疑惑之处就只好写下来,想来总有机会遇到少东家,择机讨教应该可以。
黄明的难处江亭儿会不懂?但江亭儿也没办法,因为每次交代林场事务时黄明都会急忙掏出小册子,每次也不敢多问(怕聊的时间太长),江亭儿看在眼里,于是她每个月月中月末都会给所有奴隶和佣人放假一天,此举可谓亘古未有,从没听说还有东家给奴隶放假的,而放假这天晚上,所有人都要汇聚与林场院中听课,江亭儿亲自给奴隶以及佣人答疑解惑,教他们识字看书,如此可是解决了黄明的大问题,江亭儿的讲学与书堂先生略有不同,除了书本上写的,还有很多书本外的,更有心得理解,准确说江亭儿的讲课内容绝对比书堂先生所讲更好吸收。
江亭儿毕竟是现代人思维,与其他奴隶主的思维不同,江家的路还很长,她不想自己费尽心思聚集起来的是一群蠢材,她需要更多人能帮她分担压力,每月两次休假也让所有下人感受到江家的温暖,在得到通知那一刻他们难以置信,所有奴仆们似乎找到了那久违的做“人”的感觉。
人就是这样,长期的困苦会磨灭人心,人心泯灭就会逐渐蚕食灵魂,但在这期间若有人伸出仁爱之手,哪怕些许光辉都会刺破黑暗,生命力就会如春芽般复苏,此举又何止凝聚了人心!!
就这样假期被保留下来了,所有奴仆都乐在其中,可以确信纵观整个罗云国都是独一份,也正因于此江家逐渐声望也随之快速提升,这一点出乎江亭儿的预料,更出乎江亭儿预料的是所有人在听她讲课时都无比专注,原本晚饭后一个时辰的讲学,总是不知不觉顺延,最夸张一次在讲历史典籍的时候由于所有人都被书中故事吸引,愣是顺延近三个时辰才结束。
在讲学的过程中江亭儿也收获颇丰,看着所有人都专注的跟随着自己的节奏,她心中也很有成就感,一系列的变革像是一剂良药,让整个江家都变得充满活力,奴仆们干活的状态也发生着巨大变化,不论马车的部件还是树木田产的打理都变得更加精心细致,如今在江家,江亭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便江天河、刘翠也都习惯向女儿询注意,当看到江家上下所有人眼中都洋溢着神采时,不得不承认,自己女儿行事虽然有些一时难懂,但从结果看...确实让江家焕然一新。
转眼已是半年后,江家陆续翻新了所有宅院,相比之前扩建不少,院墙高大,五进的大宅气派无比,单独建造了三间奴仆居住的偏房,即便是偏房也依然建造的很用心,玲儿终于有了自己房间,阮春、小玉、小樱也有了专门的住处,而江天可夫妇的住处可以用华丽来形容,不仅占地大,屋中陈设用具也都是江亭儿精心设计的,更是预留了隐秘的暗格暗门,还有一条暗道直通后山和江亭儿闺房,整个江家的地下室不少于六处,更不乏后开辟的江亭儿规划的非常细致,在众多房屋中特意留了弟弟的房间,还有小玉的婚房。
至于爷爷祖宅自然也没落下,由于爷爷和二叔三叔住在一起,所以建造宅院的时候更多的是征求了爷爷的意见,江亭儿没有参与太多规划,毕竟相对来说江亭儿对其他江家人并不算亲近(除了江天海),如今江家看起来相较之前更显威严,高门大院尽显富贵之气。
还有半年就要国考,这阵子黄明读书也愈发勤奋,这次国考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因为一段时间以来的接触,他已经与小玉惺惺相惜,江亭儿明言:若黄明能过初卷,就为二人成婚,此话一出黄明小玉无不感激涕零,他们虽然之前都了受江亭儿提点,但都没敢当真,直到江亭儿亲口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