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正确的方法了!”
激动过后,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
“只是……恐怕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日了。”
他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不仅需要等待一两个月让头发重新长出,还需备齐手脚指甲、牙齿等物。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疼痛的过程。
……
接下来的一个月,天元暂停了铸剑,将所有心思都用在“收集”材料上。
他除了每日打坐,便是坚持不懈地晃动那些尚未脱落的乳牙,希望能加快进程,一次到位。
他甚至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的指甲能长得快些,再快些,一有长度便立刻修剪下来小心收藏。
“如果这些还不够……届时就算生生拔下几片指甲,也在所不惜!”他发狠地想道。
若此法再不成,他真不知还能有何种办法了。
这一个月里,他并未再去碰触铸锤,而是从早到晚沉浸于打坐之中。
每当他进入深度入定状态,周身气息自行运转时,一丝丝淡薄的气流便会悄然形成漩涡,围绕着他缓缓旋转,只是他本人始终未曾察觉。
时光飞逝,一月之期转眼即至。
在这段时间里,天元用尽了方法,终于将口中所有该换的乳牙全部“请”了下来。其中几颗尤为顽固的,他甚至心一横,用小石块精准敲击,强行缩短了换牙周期。
十几颗小小的牙齿,整齐地摆放在他面前。接着,他再次剃下新长出的短发,与牙齿、积攒的指甲归置在一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天元兴奋地起身,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此次铸炼,他异常谨慎。从熔炼矿石开始,便与以往不同。他特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将几滴蕴含着微弱元气的精血滴入矿石之中,而非简单地割破手腕取血。
待矿石在炉火中彻底融化为炽热的浆液,翻滚着金红色的光芒时,天元小心翼翼地将收集来的头发、指甲以及牙齿悉数投入其中。
做完这一步,他深吸一口凉气,目光决然地伸出自己的左臂。
他握紧拳头,肱二头肌微微隆起。随后,他将一根木棍咬在口中,另一只手颤抖却坚定地握紧了那柄厚重的锄头——不是锤子,而是更利于切割的锄刃!
没有丝毫犹豫,他眼中狠色一闪,锄刃猛地对着自己左臂那隆起的肌肉剜了下去!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他紧咬木棍的齿缝间挤出!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让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滚落。
一整块肱二头肌竟被硬生生切下,掉落进下方沸腾翻滚的熔浆之中!紧接着,臂膀伤口处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大部分都洒入了熔炉。
熔浆接触到血肉和鲜血,发出一阵奇异的“滋滋”声,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
天元痛得浑身痉挛,几乎晕厥。他强撑着,迅速将早已备好的止血草药胡乱敷在恐怖的伤口上,再用坚韧的树皮纤维紧紧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彻底脱力,瘫软在地,松开了口中已被咬出深深齿痕的木棍,只剩下大口大口喘息的力气。
“老子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他虚弱地喃喃自语,目光却死死盯着熔炉。
“上天保佑……这次,一定要成功啊……”
因左臂重伤暂时无法用力,他并未急于进行下一步锻造,而是不断向炉底添加燃料,让炉火持续保持着高温,熬炼着那融合了他身体发肤与血肉的奇异金属。
他也趁此机会,全力恢复伤势。得益于之前手掌一夜痊愈的先例,他这次特地准备了大量后山的灵果,堆放在洞内。
“上次到底是吃了哪一种才起效的?还是说……必须按某种顺序吃才行?”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记得那天太累,吃完倒头就睡,并未打坐……嗯,这次也一样,吃完就睡!”
他不再犹豫,拿起灵果,尽量按照记忆中的种类和顺序,一股脑吃了许多。
随后,他在炉下添足了耐烧的木材,确保火势能维持到天亮,然后走到那块曾让他奇迹般恢复的石板前,依照记忆中的姿势躺了下去。
此刻的他,谨慎到了极点,生怕任何一个细微的差错导致前功尽弃。他已经没有勇气和资本再重来一次了!
极度的疲惫和伤痛很快将他拖入了沉沉的梦乡。
剑冢之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炉火熊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天元沉重而均匀的呼吸声。
时间悄然流逝,直至后半夜……
不负天元的期盼与牺牲,那夜发生在他身上的神奇一幕,今夜再次重演。
而且,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出现的血色雾气更加浓郁粘稠,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这绝非石壁反光所能解释。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次的血色雾气并未全部回归天元体内。其中相当一部分,竟如同受到牵引般,丝丝缕缕地飘向那沸腾的熔浆,并缓缓渗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一奇异的景象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才渐渐消散,剑冢内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
第二天,天元从沉睡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却躺在石板上一动不动,甚至不敢立刻去感受左臂的状况。
“呼——”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一夜的紧张和期盼都吐出体外。
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极其缓慢地、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左臂包扎的地方。
“不……不痛?”
他猛地坐起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哇塞!奇迹!奇迹真的再现了!”
他手忙脚乱却又迫不及待地解开左臂的包扎。
映入眼帘的,是完好如初、甚至肌肉线条似乎更为流畅饱满的肱二头肌!他用力拍打、揉捏,确认真的彻底恢复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
“神迹!简直是神迹!”
“不知师父是否知道,这山上的灵果竟有如此逆天之效?”惊喜之余,他又不免惋惜,“只可惜,还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或许是多种混合才产生的奇效……”
若是单一灵果,他或许还能想办法移植或培育;若是混合所致,总不能把山上的果树都在师父眼皮子底下偷偷搬空吧?
“既然伤势已愈,那就事不宜迟!”
他活动了一下完全恢复的左臂,感觉力量甚至更胜往昔,随即大步走到铸炉旁。
“咦?奇怪……”
他注意到炉内熔浆的颜色与往常大不相同。
“之前沸腾的熔浆都是炽烈的金红色,这次怎么……颜色偏暗,还透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暗红光泽?”
“难道是因为加入了血肉的缘故?”
“算了,多想无益,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不再纠结,用特制的石勺舀起那闪烁着暗红色光泽的金属溶液,小心地浇灌入剑范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等待其自然冷却,而是直接催动体内之气,将手掌悬于剑范上方,缓缓拂过,以气驭冷,加速其定型。
待剑坯冷却到足以塑形的程度,他用铁钳将其夹出,放于铁砧之上。
真正的锤炼,此刻才开始!
每一次挥锤,他都不仅将气灌注于石锤之上,更分心二用,将一股精纯之气通过紧握剑坯的铁钳传导至剑身之内!
虽然隔着铁钳,能成功导入剑身的气息微乎其微,且对心神的消耗极大,但天元毫不吝惜,咬紧牙关,坚持不懈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这无疑极大地增加了体力的消耗和精神的重负。
……
如此往复,足足锤炼了一个月。
然而,奇特的现象发生了。
这把剑与他以往铸造的任何一把都截然不同。
以往即便最完美的那把,锤炼一月也早已将杂质剔除得七七八八,剑身通透。
可眼前这把剑,经过一个月的千锤百炼,每次淬火时,竟然依旧能锤炼出不少细微的杂质!仿佛它内部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浊质,又仿佛它在不断地吞噬融合着新的东西,进行着某种缓慢而神奇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