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快步走到众人中间,语气凝重地说道:“祝大哥,诸位,此地处处透着诡异,与我所知的一些禁忌记载隐隐吻合。我强烈建议,我们立刻原路返回,尽快离开梵宗遗迹!”
“离开?现在?”卫玲珑第一个叫出声,脸上写满了不甘,“我们费尽周折才找到这里,什么都还没找到,就这么空手回去?”
吕端也皱起眉头:“天元,是发现了什么具体的危险吗?”韩紫萱和云芸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天元一时语塞,他无法将“鬼宗”和“轮回秘法”这等惊世骇俗的猜测和盘托出,即便说了,众人也未必会信。
他只能坚持道:“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这里的氛围很不对。相信我,有时候未知的危险比看得见的魔兽更可怕。”
祝青枫看着天元异常严肃的表情,回想起他之前的种种不凡表现,心中天平开始倾斜。他沉吟片刻,折中道:“天元的担忧不无道理,梵宗覆灭之谜至今未解,其遗迹确非善地。这样,我们先行离开这座‘梵静堂’,到外部区域再搜寻一番,若再无收获,便提前退出遗迹。诸位意下如何?”
他既尊重了天元的预警,也顾及了大家的探索意愿。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同意。天元虽觉不妥,但见祝青枫已尽力,也只能点头。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欲走之际——
“咔嚓!”
一声清晰的机括转动声从头顶传来!
众人悚然一惊,齐齐抬头望去,只见天棚上那个刚刚被云芸嵌入“梵”字的石球,竟然自行转动了一下!
“它……它怎么动了?”云芸惊讶地小声叫道,下意识地靠近了离她最近的天元。
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那石球转动一下后便再无动静,仿佛刚才只是众人的幻觉。
“太邪门了!”吕端握紧了刀柄,“别管它,快走!”
卫玲珑也觉得头皮发麻,率先朝殿门走去。就在她的脚踩过地面刻着的“静”字那一刹那——
“咔嚓!”
石球又猛地转动了一下!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卫玲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脚,惊疑不定地看向头顶。
天元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喝道:“大家都别动!”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堂”字上,而卫玲珑刚才触动了“静”字。“玲珑,你再踩回‘静’字上去!”
卫玲珑虽有些害怕,但对天元的信任让她依言照做,小心翼翼地踏回了“静”字。
就在她双足站稳的瞬间——
“咔嚓!咔嚓…轰!”
顶棚的石球骤然高速逆时针旋转两圈,又猛地顺时针旋转四圈,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机括声响,最后“嗖”地一声,竟被彻底吸入了天棚内部,消失不见!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然向下打开!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六人惊叫着向下坠去!
“小心!”下坠途中,祝青枫爆喝一声,凭借炼体者的强大力量,在空中猛地扭转身形,一把抓住了离他最近、似乎完全忘了运功抵御的天元的手臂。吕端也试图去抓韩紫萱,韩紫萱则下意识地将身边的云芸和卫玲珑揽向自己。
黑暗中,下坠的失重感带来巨大的恐惧。
“啊——!”卫玲珑的惊叫声充满惊恐。
“别怕!”韩紫萱的声音努力保持镇定,紧紧搂住她和云芸。
“抓紧我!”祝青枫对天元吼道,手臂肌肉贽张。
天元心中虽惊,但元神强大的他很快稳住心神,反手也扣住祝青枫的手臂,两人互相借力,试图调整姿态。
吕端拔刀出鞘,猛地插向井壁试图减速,但井壁湿滑异常,刀刃划出一串火星,下坠之势仅稍缓。
“下面有东西!准备撞击!”天元凭借神识率先感知到底部情况,急忙大喊提醒。
这一刻,之前的些许隔阂与猜疑在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前荡然无存,只剩下最本能的互相依存。
“噗通!咔嚓——哗啦!”
几人重重砸落在地,预想的坚硬撞击感并未完全传来,身下反而响起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骨骼断裂声!火折子早在坠落中丢失,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感到身下堆满了硌人的、形状不一的条状物。
“唔…什么东西?”吕端闷哼一声。
“我的脚好像扭了…”韩紫萱痛呼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萱姐姐你没事吧?”这是云芸的声音,她似乎没受伤,语气里带着关切而非害怕。
“没事…只是扭了一下。”韩紫萱强忍疼痛回道。
“天元?祝老大?你们怎么样?”卫玲珑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慌乱地摸索。
“我没事。”“我也在。”祝青枫和天元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两人还保持着互相扶持的姿势。
很快,新的火折被点燃。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这狭小的空间,也照亮了他们身下的“地面”——那赫然是堆积如山的、惨白的人骨骷髅!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许多骨骼已经脆化,被他们这一砸,更是碎骨遍地。
“啊——!”这次连韩紫萱也忍不住失声惊呼,卫玲珑更是吓得直接跳起来,紧紧抱住了身边的吕端。吕端身体一僵,但没有推开她,只是持刀的手握得更紧,警惕地环顾四周。
云芸也小脸发白,下意识地抓住了天元的衣角。天元倒吸一口凉气,强压下胃里的翻腾。祝青枫脸色铁青,将火折凑近那些骸骨仔细观察。
“骨骼断裂处平滑……是被利刃所杀,然后集中丢弃于此的。”他沉声道,声音在枯骨坑中显得格外阴森,“为何要将处刑地设在大殿正下方?还配有如此复杂的机关?”
众人忍着恐惧和不适仔细探查。发现坑底遍布着深深的凹槽,所有凹槽都通向墙壁底部一个仅半人高的幽深洞口。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陈年的血腥味正从那洞口中隐隐散发出来。
“他们…他们杀了人,把血…引走了?”卫玲珑声音发颤,说出了那个可怕的猜想。
环顾四周,井壁湿滑无比,高不见顶,根本无法攀爬。那个散发着血腥味的矮洞,成了唯一可能的出路。
“我先进去看看。”天元主动请缨。他神识较强,能提前感知危险。
“小心!”祝青枫拍了拍他的肩膀,韩紫萱也递给他一支新的火折。这一刻,无需多言,团队的凝聚力在困境中悄然提升。
天元深吸一口气,俯身钻入洞中。洞穴狭窄,仅容一人匍匐前行。越往前,那股血腥味越是浓烈,几乎凝成实质,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怨怼之气,令人心神不宁。爬行了约三十米,前方终于到了尽头。出口外是一个更为巨大的空间。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火光所及之处,景象让他头皮炸开,瞬间屏住了呼吸!
下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直径恐怕超过五十米,深不见底!坑底并非实地,而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暗红色的、散发着无尽恶臭的“血池”!血池对面,坚硬的石壁上,一扇厚重的铁栅栏门镶嵌其中,门前同样有一条狭窄的石道。
“天元哥哥?前面怎么样?你没事吧?”云芸带着担忧的喊声从身后的洞窟传来,拉回了天元的思绪。
他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震撼,回头道:“没有危险,你们都过来吧!小心些!”
众人依次爬过狭窄的通道,当看到那巨大的血池时,所有人的反应比天元更加不堪,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就连一向活泼的云芸也紧紧抿着嘴,小脸严肃。
“这…这得要多少人的血…”韩紫萱喃喃道,声音虚弱。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残酷”的认知。
“去对面看看。”祝青枫作为队长,强压下不适,带头踏上那沿着血池边缘、仅有一米宽的惊心石道。众人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滑落那无尽的深渊。
他们对面的铁栅栏门并未锁死,众人合力推开。
门后是一间巨大的石牢,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墙壁上挂着一副被巨力挣断的特制镣铐。牢房另一侧的厚重铁门已经被暴力破坏,扭曲着倒在地上。镣铐下方,同样有一条血槽通向外面的血池。
“难道有人曾被关在这里长期放血…但他最后挣脱逃走了?”吕端检查着断裂的镣铐,语气凝重,“是什么人,需要被如此对待?”
离开牢房,是一条更加幽深狭长的通道。通道地面散落着锈蚀的箭矢、巨大的钉锤、断裂的匕首,墙壁和顶部布满了各种触发机关后留下的孔洞和破坏痕迹,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当年那场惨烈的逃亡。
“看来那位‘囚徒’离开时并不顺利。”祝青枫面色无比凝重,全身金光微闪,已将金刚护体功法催至极限,“大家跟紧我,千万小心,这里的机关可能并未完全失效!”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了通道。天元紧随其后,神识全力散开感知四周。韩紫萱忍着脚踝疼痛,被吕端和卫玲珑一左一右护在中间,云芸则断后。
就在他们踏入通道仅仅五步之后——
“嗖嗖嗖嗖——!”
两侧墙壁猛然弹出无数孔洞,密集如蝗的淬毒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瞬间覆盖了整个通道!致命的陷阱,在沉寂了无数年后,再次被外来者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