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尸二魂,行尸之秘

卞璐眼瞧着那赵谊杨站在屋外,很快便被翻涌的尸潮淹没,直到最后一刻,赵谊杨停下了拧断手上僵尸脖子的动作,似是要回头望向自己,却又被僵尸层层围住。那些僵尸们受幕后黑手操控,大部分前仆后继的将赵谊杨围了个水泄不通,以拖住她的行动。

而另外的小部分呢,则目的明确的分开尸潮,快速向卞璐围了过来,卞璐节节后退,却发现他们早已绕后包抄,将自己团团围住,慢慢蚕食生存空间,也不留下任何给她逃离的缝隙。

“怎么办……”

卞璐的大脑飞快的思考,但在绝对的人数和力量面前,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任何办法。

“该死,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什么帅哥从天而降吗……”

帅哥是没有的,但美女有一个,就在附近,而且正好还是为了保护她而来。

“起……!”

金光大作,赵谊杨一声大喝,卞璐不远处尸潮的中心猛地炸裂开来,瞬息之间,炫目的金光如线如丝,裹挟了全场所有的僵尸,牢牢地捆住了他们的四肢,更有甚者,金光顺毛孔侵入人体,顷刻之间便炸碎成一块块血肉,一阵黑气自碎肉之内逸出消散,应该是再也爬不起来了。距离卞璐较近的几个僵尸,甚至被金光的丝线丢了出去,不等卞璐感叹,赵谊杨便已不知什么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去,姐姐你有这手你怎么不早用啊?”

赵谊杨微微回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对方这只是在试探,我当然也不能亮出自己的实力,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只是拖住我,而没有集火你?”

说罢,赵谊杨又皱了皱眉,“这下难办了,对方现在知道了我至少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刚才那种小打小闹应该是要结束了,马上要上强度了,离你太远的话我未必护得住你,所以过来和你汇合。”

“啊这……”卞璐难堪的沉默了一瞬,随即转移了话题,“我们不能跑吗?看姐姐你的实力,他们应该留不住你吧!”

“……要来了。”

话音刚落,尸群暴起,一部分僵尸发力将那金光细线扯断,又去解救被困住的同伴。被解救的僵尸,又积极的向其他被解救的僵尸靠拢,几个僵尸将身体紧紧抱在一起,血肉很快融合,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尸块融合怪。卞璐看那巨大的身体,上面不规律的长着许多人类的眼睛、毛发、口舌等其他器官,一阵酸意从腹部涌起……

“呕……这什么玩意,这么恶心,呕……”

“……还真是恶心的咒术。卞璐,不用怕那些大家伙,现场炼成的造物,只能起到充数的作用。多注意那些没有被融合的个体,那些应该是提前炼好,混在尸潮中的,小心被偷袭。”

“呃呕,好……”

说话间,融合尸块们便以血肉在肉团上长出了手脚一样的构造,迈着慢悠悠,但极为沉重的步子慢慢靠近二人。赵谊杨正要施法,耳却听得利器破空之声,急忙忙一个闪身,一节指骨飞快的从她的面前略过,目光追向发射的方向,却只捕捉到了一片扬起的尘土。

“不止这些,还有其他埋伏……不能直接全杀,不能一走了之。嗯,还真是,苦差事。”

“为什么不能走啊?”

赵谊杨没有回答卞璐的问题,只是一把薅住了她的衣服,轻盈的腾空而起,几个指骨立马射出了她们刚才所在的位置,然后是第二轮,第三轮,如同霰弹枪一般的指骨从四面八方一轮一轮的射来,赵谊杨在空中左躲右闪,堪堪带着卞璐全部躲过,向下降落时却听得脚下有异样的声音。

“卧槽,姐姐,下面有怪物啊!”

地面上竟然长出了一张血盆大口,覆盖了赵谊杨二人下方的极大范围,躲无可躲,赵谊杨咂舌一声,金光从她的体内逸出,向流体一样在二人体表游走,瞬间二人包覆其中。卞璐正要问这是否能扛得住下面血盆大口的尖牙,却被赵谊杨狠狠的扔向了一旁的融合尸块,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融合尸块的身上,那尸体软烂的触感慢慢爬上了她的手脚,似乎要将她这样吞噬。

“布什戈门,不要献祭队友啊!”

“别吵了啊!”

一根金线将卞璐从血肉中拉出,落在茅屋的房顶上。原来,刚才赵谊杨便将一缕金线牵在卞璐身上,等卞璐被融合怪吸住,赵谊杨便乘着那金线荡了过去,在融合怪身周围转了几圈,用金光将他牢牢捆死,然后借惯性弹射而出,稳稳当当落在了被最后一道天雷劈的残破的屋顶残垣上,顺便收了二人覆体的金光。那卞璐身上虽然带着一些血水尸块,但都被金光隔绝,随着金光消失,便全数掉落在了地上,有些甚至还在蠕动。

“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被丸吞了……”卞璐挠了挠手上起的鸡皮疙瘩,望了一下下面若干个几乎同这座茅屋一般大的融合尸块,陷入了沉思,“我是不是现在应该说遗言了?”

赵谊杨似乎正欲回答,只听得那屋内的棺材被从内部砰砰地重重敲响,顿时世界都陷入了安静,那些融合怪停止了行动,卞璐被吓的双腿发抖说不出话,而赵谊杨则皱起了眉。

敲击声只持续了十余秒,起初的几秒怪物们停止了行动,后面则继续恢复了行动,只是看起来很迷茫,没有了之前默契的攻势,似乎只是在地上打转,有的融合怪互相撞在了一起,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给卞璐都看傻了。

“那莫非就是,施术者?”

“不,那是你奶奶。”

似乎世界都安静了几秒,赵谊杨见卞璐似乎理解不了,便继续解释。

“现在我们所处的这片区域是某人的咒术所为,结界的内部,无法轻易进入和离开,对方本来是在逐渐削弱你奶奶的魂魄以夺她的力量为己用,但没想到这时你来了,便顺便把你拉入了这方结界。想来,应该是看上了你羸弱,容易夺取,又流着与她同源的血,对他的夺取进程大有益处吧。”

“等等,知识点太多我没消化,你是说,我奶奶正在被人害?”

“也可以这么说。”

“啊?不是,这,这合理吗,死人都不让安息啊?”

“你刚才看到的僵尸,大部分可都是用活人炼成的。”

“……姐姐,你有办法救救我奶奶吗?求求你了,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吧!”

“你奶奶很厉害,看起来这个术式已经维持了好几天了,你奶奶的魂魄只被吸走了一半,虽然灵魂已经变得虚弱,但也不是几分钟就能搞定的,我们的出现肯定会让对方无法继续下手的,但依然会失去的一半魂魄。”

“啊?不能全部夺回来吗?少了一半魂魄我奶奶会怎么样?会无法安息吗?”

“嗯,看对方的术法似乎是要将你奶奶炼成行尸。我不太懂这方面的技术,但理论来说,失去了一半的灵魂且灵魂本身已经如此虚弱的话,被二次起术全部夺走也只是迟早的事,就算不被夺走,过段时间也会魂飞魄散,到时候对方引另一半魂魄入体,你奶奶还是要成为他的行尸。”

正说着,那些融合怪便逐渐失去了生机,慢慢化作血水融入土地,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雾淡了,对方的术也正在逐渐解除,看来对方放弃了,暂时的。”

“啊?姐姐!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啊!这不追上去给他两个大逼斗?”

“我早就探查过了,他根本不在这里,咒术师本身就是本体脱离战场的战斗风格,不知道他在哪里,那些血肉没有被回收而是直接销毁了,也无从追踪,那些未被融合的个体在你奶奶刚才反抗对方的时候便偷跑了。就这样放这着你的奶奶恐怕会去袭击其他人,我接下来要镇压你奶奶。”

“怎么镇压?姐姐,你不会把我奶奶打的魂飞魄散吧?”

正说着,那棺材板被一脚踢开,从中飞出一个黑影,猛地跃起,赵谊杨后挪半步,尖锐的指甲在她的鼻尖前一厘米划过,随即抬腿便是一脚,将那黑影踢落下去。

“不知道,直接打散也是可以的,反正她本来也已经死了,而且迟早要魂飞魄散。”

卞璐一时语塞,向下望去,等尘土散开,只见得卞老婆子身着一袭黑布麻衣,枯槁的面容,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似乎要将自己生吞活泼。或许是真有些神通,逝去多日,卞老婆子的身体看起来也只是有些瘦削,几可见骨,但却没有一丝腐烂或破败的感觉。

“没法……不伤到她吗?”

“不伤到又能怎样?她终归是要魂飞魄散。”

“万一……能抢回另一半魂魄呢?”

赵谊杨看了一眼卞璐,卞璐的脸上有些震惊,有些迷茫,又似乎有些坚定。赵谊杨懒得去分析情绪,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个,有事不如直说。

“你要雇人去夺回那一半魂魄?”

“是,至少不是没有希望吧……”

“不,没有希望,那一半灵魂现在已经是对方的所有物了,被改造成什么样都有可能,说不定甚至会与现在这一半魂魄相斥。要将这两者复原如初,只有「命运王」才做得到。”

命运王,御星一族的末裔,名痕,是传奇五王最强的一位,创世神,司掌无数权能,高高在上的神。听到这个结论,卞璐的心凉了一截,每天向祂许愿的生灵无可计数,卞璐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会被实现愿望。

但,这也不是没有先例,命运王在凡间的宅邸位置是公开的,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前去求见,在历史书上有过那么几个被神实现愿望的人名,或许自己就是下一个呢……哈哈。

“我……我愿意去面圣,祈求祂实现我的愿望。”

赵谊杨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了一眼卞璐,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因为卞老婆子再次跳了上来,指甲的长度又长了一倍有余,用利爪向赵谊杨展开疯狂爪击。赵谊杨一面左躲右闪,一面空中念念有词,几番过后,面对卞老婆子的攻击,赵谊杨没有再躲闪,站定而立,双指在空中划过金光,刹那间抵住了卞老婆子的额头,将一缕金光打入了卞老婆子的体内,瞬间金色的符咒浮现在她枯槁的皮肤上,将她的动作死死定住,动弹不得。

“你想好了?为了防止她伤人,我刚才给她打了禁制,一旦她暴走伤害无辜,变会立刻灰飞烟灭。去面圣的路上,你有把握让她一次都不暴走吗?”

半晌沉默。赵谊杨看着对方这个幼稚的孩子,轻易的许下了一个远超自己承受能力的承诺,说不定马上就后悔了,她仔细的在对方脸上捕捉着各种的情绪,恐慌、惊讶、思考……

“好,姐姐,麻烦你帮我把奶奶封起来,便于携带一些。”

果然,这次也和他说的一样。也对,毕竟他可是「命运王」,怎么会不知道这点小事呢。

“好。”

赵谊杨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黑水晶手链,这是星痕临走的时候给她的,想必就是用来作为这老婆子灵魂的容器。

只一抓,赵谊杨从卞老婆子的体内扯出了一团黑色的雾气,那四肢百骸同时便化作了灰土散落一地。操作灵魂的行为可马虎不得,赵谊杨凝神静气,努力将那团黑雾维持着稳定,不使它逸散,又慢慢引导着它灌注进那手链之中,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赵谊杨才舒了口气,将手链递给卞璐。

“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不会引起社会骚动,你直接走就行了,你家人那里的记忆我也会处理干净。”

“麻烦姐姐了……姐姐,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卞璐掏出手机,虽然四周的雾气已经散去了大半,但很可惜,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不了,没有用那东西的必要,尤其是我们咒术师。”赵谊杨眼神看向那手链,看着卞璐小心的将手链带在了左手的手腕上,“再见,我们还会再见的。”

一阵狂风刮过,扬起的灰尘迷住了卞璐的眼睛,等风停下来,卞璐睁眼之时,自己已经来到了城市边缘。一个个警察各自施展本领,有开车的,有御剑的,有骑桌布的,有挖地洞的,有化水的,从城市中匆匆离开,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但至少自己已经到了社会的区域,自己应该已经安全了。

左手手腕的手链的温度骤然发烫,卞璐一声“哎呀”正要发声,背后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却先于她出了声:

“我观这位小友,晦气缠身,似有阴灵作祟。不知,可否借小友手链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