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返平凡时代

清晨,S市郑苑小区,一所温馨的两居室住宅内。

一位中年女子,轻拍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少年。少年睡得极沉,女子连拍数次,都未能将其拍醒。无奈,她只得用力推了推少年。

“呵呼,呵呼……”少年骤然醒来,瞬息之间,他原本红润的面色转为惨白,身上冒出的冷汗,将他身着的白衬衫浸湿。

少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卧室内的空气,呼吸急促而沉重,犹如濒死之人在绞索被剪断的那一刻,疯狂地汲取着生命的气息。

身旁站着的中年女子被少年的这般模样吓了一跳。她满脸焦急地询问少年:“小靖,你咋了?”

李靖并未理会身旁妇女的话语。此刻的他顾不上其他,只是不停地吸食着周围的空气。许久,李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呼吸放缓后,李靖的神志才略微清醒。他扭头,想要看看周围的环境。一转头,便与站在身旁的中年妇女四目相对。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李靖叫出了这个已有数十年未曾称呼过的名词,他的眼眶中,泪水疯狂打转。

数十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再次见到了那慈祥和蔼的面容。

想起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供自己上学,每天起早贪黑打着三份工。平常在家里,她一口肉都舍不得吃,却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在灵气复苏之后,母亲毫不犹豫地用她的身体为自己抵挡下了魔物那致命的攻击……在李靖的心中,既有见到母亲的欣喜,更多的却是愧疚与悲痛。

“小靖,小靖!”

李靖的回忆被这两声呼唤打断。他先是看了看母亲,随后又转头看向周围那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心中似乎有了几分猜测。突然,他的余光瞥见了桌子上立着的那部日历,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日历上那四个鲜红的数字“2022”。

“我这是穿越了?2022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全球灵气复苏应该就在一年后。”李靖扶额,默默回忆着。

中年妇女看着愣神的李靖,有些无语。她以为李靖只是为了晚点上学而装傻充愣。中年妇女伸手将李靖的耳朵拧成了麻花。“臭小子,别在这给我装病,没事就赶紧上学去,快迟到了!”

“啊,好痛。”这时的李靖突然想起,2022年那会儿,他还在 S市上高二。

李靖心中五味杂陈。近十几年来,都是他给别人上课,没想到现在又轮到别人给他上课了。

李靖起床,迅速更衣洗漱,随后背上挂在椅子上的书包。顺手拾起桌上放着的几片面包,边吃边向学校走去。

街道上,李靖边走边沉思着。他已逐渐接受了自己重回平凡时代的事实。失去曾经拥有过的强大力量,确实让李靖有些难受。

但既然他回到了灵气复苏之前,那他便可以改写未来。可以提前处理掉那些武道界的毒瘤,救回曾经为他牺牲的战友,给家人带来无忧无虑的生活,弥补曾经的诸多遗憾。

“李哥!”突然,李靖感到身后有一人在叫他,随即便有一只手从后伸出,将他挽住。李靖一愣,他转头,直直看到了那挽着他手的少女。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明灿,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仿佛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浅光。少女长发披肩,眉眼青艳,睫毛浓密卷翘,鼻梁秀挺,饱满的唇微微抿着,肌肤白皙细腻,好似能透光一般。精致干净的侧脸让人看上一眼便久久难以忘怀。

李靖看着身旁熟悉的少女,心中有无数句话想对她说,有无数苦水想向她倒,但他还是强行克制住了。李靖轻轻摸了摸林小雪的小脑袋,柔声问道:“怎么了?小雪。”

“哥,我要吃糖!”

李靖被她这话逗笑了,一件件往事开始涌上李靖心头。

“哥,你帮我写作业好不好?哥,你看这次我的考试有进步唉,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呀?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哥,不要哭,我们来生再见……”

往日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不知从何时起,在李靖的印象里,那位乖巧可爱,喜欢撒娇卖萌,求自己给她买糖吃的邻家小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杀伐果决,眼中充满仇恨,为保全战友而牺牲自己的女战士。直到今天的相遇,李靖才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她。

“好,到学校给你拿。”李靖轻轻刮了刮林小雪的小鼻子,随后牵起了林小雪那柔软纤细的小手,两人一起向着学校走去。从此刻起,李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我不会让林小雪受到半点伤害。”

云水高级中学是 S市最好的高中之一。当年初中时的李靖,那是奋笔疾书,挑灯夜战。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拼了命地学习。

终于,经过几年的努力,李靖考上了云水高中。当年的李靖还天真地认为,自己考上好高中便可平步青云,考上个好大学,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但一年后,灵气复苏与全民武道时代的降临,使读书人的地位大幅度降低。那会儿刚得知灵气复苏的李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世界所带来的深深恶意。

李靖和林小雪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地走进了高二六班教室。由于两人聊天太过投入,所以进教室时,李靖还拉着林小雪的手。

教室里的同学不多,但也有几个顽皮的男生看见两人手牵着手,便开始起哄。

“哇塞,李靖,你们这发展挺快呀?”

“我靠,咱们班又成一对?”

林小雪听了这些话后,脸上不由地出现了一抹羞红。李靖瞪了眼说话的男生,他咬牙切齿地从嘴中蹦出几个字:“叶海,你再乱说话,小心我把你头拧下来。”

刚刚还很活跃的叶海,在听到李靖这句话后,不自觉地缩了缩脑袋,他用手在嘴上做出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李靖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他从书包中掏出了几颗大白兔奶糖,将其递给了林小雪。不知从何时起,李靖有了出门往书包里塞糖的习惯。

李靖坐在座位上,突然一阵疲倦袭来,李靖打了个哈欠。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离上课的时间还早。于是,就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李靖做了个梦,梦中他又回到了灵气复苏时代,变成了一只幽灵,在城市中飘荡。他游荡到了一座餐厅,餐厅中正在播放着早间新闻:

[经华国武道组织破晓确认,昨日华国第五位大宗师李靖之死情况属实。由灵动总局鉴定得出,死者李靖死因是由于一枚二品丹药卡进了喉管,导致缺氧窒息而亡。目前还不确定是他杀还是意外,本台记者会继续跟踪报道……]

“噗哈哈,第一次听说大宗师能死得这么容易。”

“吃药卡死了,不行,笑死我了。苦修了十几年,刚晋升大宗师,却被一颗小丹药杀了。这得是有多蠢啊!”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

李靖听着他们的交谈,额冒黑线,无语至极。

是,李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蠢,但自己好歹也是大宗师吧,不要面子的吗?现在连没有灵气的普通人都在笑话自己,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此时,教室内的数学老师张岩,看到熟睡的李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将手中那根写了半截的粉笔头扔向李靖。粉笔头在教室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命中了李靖的脑袋。

李靖被砸得梦境破碎,清醒了过来。他抬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教室中传出了一阵同学们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