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小孩,还挺厉害

身为大朝国宣威大将军,武平侯的次子,穆玄清大可以依靠父亲穆池和哥哥穆玄滨的拼搏,便可以衣食无忧。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不是在府内与下人斗蛐蛐儿斗鸡,射穿他强行摆在下人头上的苹果,便是去大街上闲逛,东家听小曲儿,西家捉弄小二,再不然就是去郊外捉鱼摸虾,骑着马四处飞奔,惊飞一大群鸟儿。

总之就是不去校场,对于读书也并不勤勉,可以称得上是纨绔子弟了。

一日,这位纨绔子弟正在上都街头闲逛,忽然看见几个小孩围成一个圈,大声说笑,中间是一个小乞丐。

这个小乞丐看上去约摸八九岁,衣衫破旧,蓬头垢面,怒目圆睁。

其中一个抢来他的碗,并把他的碗踢到很远,然后用脚用力去踩碗里掉出来的半块干馒头,一下一下地踩碎,引得另外的小孩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看他那样哈哈哈哈哈……”接着开始推推搡搡。

小乞丐站那一动不动,眼底却似火即将喷薄而出。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小乞丐脸上,那小孩挑衅的看着他,“瞧瞧你这肮脏的模样,配在这世上活着吗!一看就知道你爹娘没有教育好你!”说话间拳头已经冲向小乞丐。

小乞丐突然猛地攥住那小孩的手狠咬一口,伸脚一绊,那小孩一下脸朝天摔倒在地,再也威风不起来。

见状,剩下几个一哄而散。

那小孩吃痛大叫,小乞丐瞪了他一眼,立马住嘴,灰溜溜地爬起来跑了。

小乞丐走过去,捡回自己的碗,用衣袖擦了擦,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他跪坐在腿上,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似在享受这温暖的阳光。

穆玄清递过去一块鸡腿,打了个响指:“嘿,小乞丐!”

小乞丐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世家公子模样:镂空银冠束发,笑意盈盈,华服在身,腰系玉带,脚蹬如意刺绣白底靴。不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呀,鸡腿!不吃白不吃!“多谢!”小乞丐深深磕了个头,开始慢慢吃起来。

穆玄清挨着他一屁股坐了下来,非常的自来熟。“你还挺厉害呀,小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爹娘呢?”

“爹爹战死,娘亲病死了。”小乞丐很平静的说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两个人都没再言语,静得只能听到吞咽东西的声音。

自爹娘死后,田疏芳就再也没有吃过鸡腿了。以前鸡腿可是他的最爱,虽说家里不宽裕,但是过年时候也是能吃上一回的。

小乞丐吃完,一抹嘴边的油,很满足的朝穆玄清鞠了个躬,双手抱拳,“敢问英雄尊姓大名?若日后有机会,田疏芳必定报答英雄鸡腿之恩!”小模样十分认真。

穆玄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家伙还挺认真。不过是一个鸡腿而已,倒也不必如此。

他连连摆手“小兄弟客气了。免贵姓穆,玄……。”

“小公子!小公子!”穆玄清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四面八方都有仆人在喊他。“唉,真是的!出来玩也不让人安生!”穆玄清撇了撇嘴,随手递给田疏芳一个小巧的铜镜,“小兄弟,这个送你了,如果有需要,凭借此物,可来武平侯府找我!”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田疏芳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铜镜握得更紧了。

“到底什么事啊”穆玄清自顾自的大步往回府的方向走。

为首的是贴身伺候的小厮奂如,他快步追上去,“小公子,老侯爷让你回去的。”

…这不是废话!除了那个老头儿,谁会这么急的满大街找他?

穆玄清翻身上马,一扬鞭,“驾”的一声飞奔而去。这小老头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急事。清脆的马蹄声伴着飘起的灰尘渐行渐远。

“小公子,小公子等等我们!”众人赶忙追随而去。

“父亲,父亲!”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父亲这么急叫孩儿回来,究竟所为何事啊?”穆玄清放下手里的鞭子,猛喝了几口茶。

“真是没规矩!你看你有半分侯府公子的样子吗?”穆池沉声喝道。

穆玄滨连忙对着穆玄清使了使眼色。

哥哥回来了?穆玄清喜出望外,看到老爹的脸色,立马端正坐姿,挂起招牌式微笑,“是,是。老爹教训的是。”

“好了。你如今都十五了,该议门亲事了。我看林尚书之女林织仪就很不错。温良贤淑,且才华过人。”穆池望向穆玄清,“今日我已去拜访过林尚书,已经将亲事定下了。”

“什么?”穆玄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跳起来,“老爹,孩儿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我连那个林织仪的面都没见过,就这么定了?”

“怎么,你的事为父做不得主?”穆池胡子也一起瞪着穆玄清,“林尚书家世代清流,他家的小姐还配不上你吗?”

“不不不,是孩儿配不上她”穆玄清一脸的真诚。

“你…”穆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穆玄滨连忙轻抚穆池后背,“父亲莫气”,随之瞟了穆玄清一眼,“想来弟弟莫不是心有所属?”

“那倒没有。只不过觉得年龄尚小,不想草草定下人生大事罢了。”穆玄清语气稍缓和了些。

“你还小?你如今都十五岁了,如你这般年纪,为父已经驰骋沙场了!想当年,金戈铁马…”穆池开始回忆起当年的峥嵘岁月。

三十年前,他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当时的大昌国便是现在的大朝国。然而,当时的大昌国主软弱无能,任人唯亲,鱼肉百姓。大臣内斗成风,个个只晓得中饱私囊,得过且过,平常也并不练兵,士兵也逐渐懈怠起来。试想有谁会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去给自己找罪受呢?

一日,屠龙国派出一支三千人的精兵小队在两国边境挑衅。当地驻守常以威奉命灭敌。当他带着号称五万大军前去迎敌时,前军被屠龙国士兵一冲即溃,大喊“天兵降临!”,纷纷弃甲而逃。屠龙国士兵连砍带踩,昌军死伤无数,退守岭南城内。面对屠龙国多次进犯,只一味赔款了事。

屠龙国的野心却越来越大,甚至想要吞并大昌国。各路能人纷纷揭竿而起。而其中以元修带领的军队最为勇猛。

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穆池,凭借一身好武艺,得到元修的赏识,自此跟随元修天南海北的打仗。在十年的时间里,先后灭掉大小十几团势力,最终将屠龙国赶出大昌,并且建立了大朝国。穆池也被封为宣威大将军,后又被封为武平侯,自此富贵非常。

“玄清!”

不顾身后穆玄滨的呼喊,穆玄清自顾自的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大哥。

“哎呀玄清!”穆玄滨一把拽住穆玄清。穆玄清一个回身,往后闪了几步,扬起手中的长鞭,挥向穆玄滨。

剑光一闪,穆玄清手中长剑迎鞭而上,人如松般稳稳不动。

穆玄清扔掉长鞭,挥拳向穆玄滨。穆玄滨亦弃去长剑,以拳相搏。穆玄清往他左边挥去,却突然抽回,原是虚晃一拳,瞬时向穆玄滨右方砸去,被穆玄滨识破挡了回去。

穆玄清抱住穆玄滨双肩,右腿已伸了出去,意欲将他举起摔向身后,穆玄滨抢先一步,让他扑了个空。

几个回合下来,谁也不落下风。

“想不到几年未见,玄清的武艺大有长进啊!”穆玄滨将穆玄清双手反扣在背上,令他动弹不得。

“哥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认输还不行吗?”穆玄清语气中有一丝委屈,“痛,痛,快放手,哥哥!”穆玄清眼泪差点飚出来,望向身后的大哥。

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能伸能屈,该求饶求饶。

就在穆玄滨放手的一瞬间,穆玄清狡黠一笑,一招扫风腿便使出去,穆玄滨早已躲开几尺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还是这样冒失?”

见偷袭失败,穆玄清垂头丧气坐到石桌上,嘴里嘟囔着,“哥哥回来了也不告诉玄清一声,玄清都给哥哥写了多少封信了,哥哥每每都只回两个字,‘很好’,你不知道我跟父亲多担心你!”

原来自被赶出大朝之后,屠龙国并未消停,时不时到大朝国定西侵扰。虽然都是小打小闹,却足以让百姓不得安宁。经常抢夺物品,又善骑马,往往还没等将士赶到,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屠龙国以放牧为生,逐草而居,往往找不到其营帐。为此大朝国主很是头疼。将领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未能将此事彻底平息。穆玄滨自请前往,在派出探子打听出屠龙军的底细之后,想了一出妙计。

他让探子放出话:近日将有大批北域商人城交换商品。众所周知,北域为大朝北境的一个属国,国土虽小,国内各种奇珍异宝,什么迷香、异兽、美人,那更是数不胜数。穆玄滨命士兵扮成北域商人模样,暗中观察。果不其然,还未等商队进城,屠龙军已按捺不住,开始驱马去抢。

“放!”穆玄滨一声令下,城头万箭齐发。“不好,快撤!”屠龙军掉头便要走。

哼,你以为我大朝定西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穆玄滨冷笑一声,“跟着我,追!”军旗一挥,数千人马浩浩荡荡追去。追至几里外,进入一道峡谷,屠龙军却不走了,为首的格尔齐调转马头,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人。

“穆玄滨,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