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撞见

时间悄然进入九月底,虽然已经进入秋季,但江城的气温依然很高。今天是九月月考的第三天,由于这是分科之前的考试,所以这次的月考考九科。这天中午,谢之意在食堂里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算从书包里将草稿纸拿出来,却看见底下放着的那只白色手电筒。自从那天晚上短暂的同路,由于两人在不同的楼层,他们再也没有碰见过。谢之意想起来要把这个还给他,但是下午还有政治和化学两门考试。她想了想,考试更重要,反正下午考完了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到那个时候再去找他。

“我勒个去,这个破天气,这个破规定!”姜晓涵走到她旁边,边用手扇风,边“咕噜咕噜”地喝着一罐冰镇可乐。学校有一个在学生看来很离谱的规定,只有室温达到30摄氏度才能开空调,而此时教室里的温度计卡在29.5摄氏度就再也不动了。

谢之意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下午应该会更热,到时候应该能开空调了,先忍忍吧。”她轻轻叹了口气。

“啊啊啊,下午还有两门,我要怎么撑过去啊!”姜晓涵痛苦的揉着头发。

“好了好了,中午不是还有时间复习吗,临时抱抱佛脚也是好的。”谢之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拿出化学必修一复习。

可惜温度计最终并没能如她们所愿,午休铃打过之后,教室里仍然有些嘈杂,头顶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谢之意中午很难入睡,她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平心静气。

“叮铃铃”考试铃响,“第一排的同学从前往后收一下答题卡,小号在上,大号在下。”一个戴着眼镜,头顶有点地中海,穿着一件藏蓝色外套的矮矮的男老师从座位上站起来。这就是田木生,许暮舟之前提过的他的班主任。谢之意所在的第十考场恰巧由他监考。刚刚考完的是最后一场,化学。当谢之意正拿着笔盒走出教室,后面突然传来老田哑哑的声音,“诶,那个扎小辫的戴眼镜的女生,”

谢之意步子顿了顿,她回过头去确认田木生是不是在喊她,结果对上他的眼神,田木生朝她招了招手,“就是你。”

她的手握紧,然后又松开,慢腾腾地走过去。

“你的草稿纸掉地上了,教室里要保持干净卫生嘛,对不对?”老田把一沓答题卡放在讲台上清点了一下,然后将它们卷起来夹在左侧腋下,左手拿着保温杯盖,右手拿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水,他的镜片顺带被熏得雾蒙蒙的。

“好的老师,下次不会了。”谢之意悄悄松了口气,被年级主任叫住难免紧张。她连忙捡起地上的草稿纸,等老田走出了教室她才离开。

等她回到教室,她听见同学们都在讨论月考各门考试,有的在对答案,有的在沮丧认为自己没考好。

“之意,刚刚老师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自习前都是自由活动时间,我晚上想八点钟就回家,你呢?”姜晓涵笑的时候,带着点梨涡。

“好啊好啊,今天晚上咱们一起走,我也八点钟回去。”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去趟卫生间,我好像来那个了……”姜晓涵面色突然变了。

“刚好我要去一趟小卖部,我帮你买点暖宝宝贴?”谢之意担忧地看着她。

“不用不用,我第一天还不会疼的很厉害。只是我的姨妈巾快没了,你帮我带一包回来就好,你不用着急。”姜晓涵连忙摆了摆手,然后慌慌张张地向卫生间跑去。

谢之意还是快步地向小卖部走去,当她提着袋子回到教学楼准备上楼梯时,却看见楼梯背面似乎有两个人影,看起来是一男一女。男生背对着谢之意,但她总觉得他的身形很熟悉,女生地身形被他挡住了大部分,但是她能看得出来她上身应该是套了件秋季校服外套,下半身穿了一条学院风格子短裙,腿型纤细匀称。

谢之意以为就是小情侣悄悄在那边约会,正打算放轻脚步上楼,却看见女生似乎拿出了什么递给男生,脸颊如覆红霞,小心翼翼地递给男生。“我喜欢你,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你了,这个给你。”女生声音清甜,不是娇柔造作的甜腻。

谢之意骤然顿住,她刚刚认出来这个男生是谁了。她只感觉嗓子眼突然干得发紧,不知为何,她并不像听见他的回答,于是,迈开腿,用最快的速度、最轻的脚步,上了楼。

当她走出楼梯口来到她的教室所在的楼层时,停了下来。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许暮舟答不答应和她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她会在意这种事情了?真奇怪。她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思想摇出脑袋,然后回到教室。

“谢谢你啦,之意。”姜晓涵坐在座位上写着什么,看见她回来,朝她笑了笑。

“没事,我不在的时候,老师有来通知什么吗?”谢之意把袋子递给她,然后扭开桌上的水杯杯盖,喝了一口水。

“严老师刚刚过来通知我们,让我们积极报名参加运动会。”姜晓涵放下笔。

“那……你报了什么项目吗?”谢之意伸了伸懒腰。

“我去体委那报了个4*100接力,你有什么想报的吗?”姜晓涵往谢之意这边凑了凑。

“嗯……我想报个400米,再来一个4*100接力,我先去看看还有没有名额吧。”谢之意撑着脑袋想了想。

“好啊好啊,我跟你说,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班那些男生啊,一窝蜂全凑到体委那边去报名,那场景那嗓门,真是……”姜晓涵做了个夸张版的扑过去的动作,逗得谢之意笑趴在桌上起不来。

谢之意起身去体委那边报名,体委是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叫徐雅雯,她不戴眼镜,而且眼睛圆圆的,看起来很可爱。

“打扰一下,雅雯,请问4*100和400米还有名额吗?”谢之意礼貌地问她。

“有的有的,笔给你。”徐雅雯正在整理她的抽屉,听到她的话,便停下手中的活从笔袋里拿了支黑笔给她。

“谢谢,辛苦啦。”谢之意填完后把笔放回了她的笔袋,然后回到座位上。原本应该在座位上的姜晓涵不知道去哪了。她往窗外看了看,却看见姜晓涵正和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生说话,说着说着姜晓涵突然向教室里谢之意的方向看了一眼。谢之意眨了眨眼,没太在意。

过了一会儿,姜晓涵从外面回来,谢之意看她的脖子有些红,问道,“你怎么了?”

姜晓涵轻轻挠了挠耳朵,抿了抿嘴,“没事,就是有一个同学找我。”

“哦~同学~”谢之意作一脸了然模样。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姜晓涵作势要挠谢之意的腰,谢之意歪歪扭扭的躲过去,两人闹作一团,伴着银铃般的笑声。

“哦对了,4*100和400米的比赛我都报名了,咱们可以一起比赛了!”谢之意坐正,理了理衣领。

“嘿嘿,爱死你了!”姜晓涵抱住她。

晚上,谢之意在校门口和姜晓涵分别,随后回到了家。外婆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打着围巾,一边看着电视上的古早狗血爱情剧。看见谢之意回来,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之之回来了,饿不饿,外婆今天炒了你最爱吃的花生。”

谢之意放下书包,换上拖鞋,拉着外婆的手,“谢谢外婆,您坐着,我去厨房里盛一些出来一起吃。”

“好,小心些。”

谢之意很爱吃外婆炒的五香味的花生,香香脆脆的。她和外婆坐着一起吃了点,外婆的脾胃不好,现在有些晚了,不能吃多了。谢之意自己把剩下的一点吃完,然后和老人家说了说自己在学校的事情。

“外婆,我去拉会儿琴,您在这看会电视。”谢之意从小便开始学小提琴,他的父母虽然不在家,但是家里并不缺钱,而且外婆也很注重她的兴趣培养,再加上她自己也很喜欢小提琴的琴声,所以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她住的房子楼上楼下都是正在出售的房子,还没有人买,所以都没有人住。她拿起小提琴,有段时间没有练习过了,她小心翼翼地用干抹布擦拭着小提琴,脑中突然闪过下午楼梯背后的场景。男生身姿挺拔,女生明媚耀眼。不知为何,她有点羡慕。

她很喜欢《贝加尔湖畔》这首歌,她拉着曲子,琴声婉转悠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