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鱼,我不喜欢你唤我丞相大人”

店小二拿了烤火盆来放在房里,乔羡鱼卸下厚重的盔甲,看着茶壶里泡着莫清说什么都要送来的安神茶冒着热气,乔伊狡黠的笑笑,拿过茶杯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打趣道:“再不喝可就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好心了哦,到时候丞相大人该难过了,人家可是差点把你的盔甲都看出个洞……”

不等她说完乔羡鱼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然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微苦,一杯茶水下肚温热的茶水流过胸膛,一股暖意流经全身,感觉手脚都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茶水起了作用,不听旁边乔伊的叽叽喳喳,乔羡鱼看着窗外枯黄的树枝发起呆,这一路绝不会平静,希望能安全到达天京中心城。

一阵叩门声传来,乔伊开了门见是林昊,便自己退了出去,虽说她是乔羡鱼认的义妹,她很聪明从来不会听不该听的,这也是乔羡鱼选择她做身边人最重要的一点。

“怎么了?”乔羡鱼看了眼林昊说道,“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今夜你便好好歇息,不必过多关心。”林昊说道,刚毅的面庞流露出怜惜的神色,共同作战多年,更多的是把乔羡鱼当做了姐姐,对她更多的是敬畏之心,这些年她所走的路是刀剑遍布且用无数白骨堆砌起来的血路。

“辛苦你了,上半夜你负责丞相大人的安全,下半夜轮我换班。”乔羡鱼说道,既然由她护送丞相大人回京,那就说明上面已经知道这一路会发生什么了,那她便更不能放松警惕了。

林昊出了房门,乔羡鱼拿起随身的一根簪子手指轻抚过簪子上的宝石,这根流云簪还是离开中心城前那位送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流光熠熠。

前半夜相安无事,也不知是不是安神茶的原因乔羡鱼睡得格外香甜,城里到底是比营中条件好,床褥柔软,一觉睡醒女人脸颊红扑扑的,她伸了伸懒腰,穿上盔甲,拿起剑,看着旁边同样睡得香甜的乔伊笑了笑,随后关上房门走向苏林烈的房间,对着林昊点头示意他退下。

乔羡鱼搓搓有点冷的手,时不时吹来的冷风让乔羡鱼打了个寒颤,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熟悉的声音响起:“今夜的月色真美啊。”是苏林烈,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苏林烈也没说话,打开了房门,将烤火盆放在她身旁,又给她披上了长衫,乔羡鱼睫毛轻颤,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轻轻说道:“谢谢丞…”

苏林烈打断她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阿鱼。”

乔羡鱼一愣说道:“夜已深,丞相大人快歇息吧。”

苏林烈不再说话,两人相顾无言,四周寂静无声,他看着她清冷的眼神终是无奈笑笑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乔羡鱼轻轻抚摸身上的长衫,还能闻到淡淡的药草香,是独属于他的味道,想起男人的话,她始终无法开口叫出那句烈哥哥。十年前,父亲领旨南下,乔家军是北征军,生活在边塞善骑射,而南下,无疑是送死。母亲是先皇后宋绮欢的妹妹,宋家曾经出过两个皇后,在朝中威望极大,手握重权。先皇忌惮乔峰功高震主,终是设下死局让她父亲南下,乔峰不是死在敌军的刀下,而是死在了皇权下,母亲也随之而去,而那时宫中出了事,淑贵妃所生的小皇子遇害身亡,先皇后就此背上了谋害皇嗣的恶名,本应会因此而灭族,先皇美其名曰念及旧情,以及乔峰所做的贡献,并未牵连乔家剩下的人。苏林烈本是最受宠的三皇子,而今却变成了丞相,淑贵妇膝下无子,便过继了苏烬扶持他上位,她恨极了皇家,如何让她唤得出这声烈哥哥?

晨光微熹,乔羡鱼伸伸懒腰,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转身离开了房间门口。苏林烈打开房门,看着女孩的背影若有所思。

众人整装待发,从今日开始便要加快速度了,一路快马加鞭便离开了城中心,今日风有些大,乔羡鱼紧了紧衣衫,估摸着路程再有半个时辰便要到达沧林,过了沧林便出了沧州,过了沧州便可一路无阻到达中心城,此时已是晌午,乔羡鱼招招手示意原地休息,翻身下了马,走到路边席地而坐,林昊拿出地图铺在地上,边说边指给乔羡鱼看,“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明日午时便能出城了,再过半个时辰便能到沧林。”

乔羡鱼皱了皱眉,看着林昊说道:“这一路太过平静了,我有些不安。”“将军的意思是?”林昊问道,心中不免也有了答案。

这边的苏林烈上了马车便一直昏睡,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唇紧抿着,剑眉紧皱,想来是寒疾复发了,莫清一脸担忧的揉着苏林烈的太阳穴,这样可以缓解一些痛苦,乔伊也不免有些担忧,看着男人如此煎熬,她开口道:“家父说过若是有常年寒疾的病者清上蠲痛汤最有用,将当归、细莘、防风、菊花、蔓荆子、麦冬等草药组成,将药材煎熬滤去渣滓并服用便能缓解痛苦。”

“这些年大人请了不少名医各种偏方都试过了都没有用,于是后来便放弃了,姑娘说的清上蠲痛汤却是没有听过,或许可以试试。”莫清眼睛亮了起来,有一线希望能治好这寒疾他都愿意尝试,苏林烈每到极寒时便头疼欲裂,莫清恨不得患有寒疾的是他。

队伍重新上路了,马车颠簸起来,晌午过后温度也上升了一些,苏林烈感觉好了许多,掀开帘子却发现人少了一些,也不见那匹黑马与他的主人,叫住林昊,苏林烈语气急促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们的将军呢?”

“回丞相大人,将军传话,丞相只需安心就好,别的将军大人自有打算。”林昊抱拳语气恭敬的说道。苏林烈眉头紧锁,双眸里的火气都快要冒出来了,见状只能作罢,林昊松了口气,总感觉差点被苏林烈的眼神杀掉,感觉跟将军出自同一个冰窖,都能冻死人!

为了防止有后患,乔羡鱼让林昊带苏林烈先行绕道撤离,本应从这里直接到沧林的,却让他们绕路到旁边的沧村,不路过沧林,出了村再行进一个时辰便能进入到锦州,锦州有皇帝的人接应,到时便能安心了,而乔羡鱼带一部分人断后处理留下来的痕迹,按原计划进入沧林,减慢速度,这样苏林烈他们加快速度便能赶明日天黑前比乔羡鱼先到达锦州了,兵分两路以防万一。

乔羡鱼带着一路人悠哉悠哉地前进,坐马车可比骑马舒服多了!乔羡鱼感叹道,穿着昨日苏林烈给她批的那件外衫,这是她的障眼法,若是真的有人图谋不轨,那在沧林便有埋伏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到了锦州就是皇帝的人,那时便再无机会下手。

日头渐晚,乔羡鱼示意原地扎营生火,带着面具的她与战士们席地而坐,一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男人说道:“将军的家在汴京,想必家人都甚是想念,此次回去便可以相聚了!”

“是啊!而且这次任务完成,皇上必有重赏啊,将军大人有没有愿望啊!”另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男人说。

“是啊是啊!”一时之间起哄的人无数,乔羡鱼笑道:“你们几个,放心吧,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吵闹过后大家便各回各的岗位了,四周寂静无比,乔羡鱼望着高挂起的月亮不由发起愣,四周黑漆漆的寂静的可怕,一阵刀剑摩擦的声音响起,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车账翻飞,闪着银光的剑刃刺向马车里身着蓝色衣袍的人,女人拿起剑抵住剑刃,一个飞踢将男人踢翻在地,用剑柄狠狠将男人击昏在地,四处都遍布着血迹,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乔羡鱼腹背受敌,双方都蒙着面,剑刃映射着月光刺向她,那人怎么是乔羡鱼的对手,乔羡鱼身形利落的闪躲过去,一剑了结了蒙面人,却忽略了背后,一把短刀狠狠插入女人腹部,女人闷哼一声,手下见状一剑刺向男人要害,乔羡鱼只听有人开口道:“撤!”对方阵营匆匆逃跑,乔羡鱼示意手下不要追,忍着剧痛走到刚刚昏倒的男人面前说:“把他绑起来!”看着一地的狼藉,处处都散发着血腥味,她心里更加沉重,在国土境内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的朝堂之上又是怎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