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林仁山这么快就回到了剑庄,难怪况氏兄弟会使隐逸剑法……
她竟生生错过了六年!
萧筱紧张地看着她,双手不知所措,只是当时他们都在聊林仁山的事,她一时之间就把心底的怨气说了出来,这时候她想解释,几度开口话都被打回了肚子。
而在这件事上,本就心虚的孙大眼,看着水夕羽的神情,哪里还敢隐瞒,立马开口:“羽姐姐,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当时你身体反噬得厉害,我们怕你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才选择隐瞒的。”
听着孙大眼的道歉,应子风和萧筱也纷纷开口解释。水夕羽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在变化,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她知道孙大眼没用错,他为此差点没了性命,况氏兄弟虽然保住了他的命,可却生生放走了她的杀父仇人!
她恨,恨林仁山,但更恨况氏兄弟,如果不是他们,她母亲根本不会死!过去的六年,但凡他们提到过,她都有可能见到林仁山,如果那天她去谷底,况自行愿意开口,她就不会和母亲刀剑相向。
“如果不是他们……”她的口中念念有词,眼神开始涣散,应子风见状立刻点了她的穴,她不可以再发作了!
赵一建此刻终于明白他口中的身体不好是怎么回事,这模样跟走火入魔也大差不差了。
“应少侠,她的身体?”
“她的情况特殊,体内的真气和气血突破不开才会这样,最近发作越来越频繁,所以我必须带她去找医仙。”
“医仙?不是失踪多年了吗?”
“没错,可是不找医仙,我怕她身子承受不住。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得去找。”
赵一建点头表示理解,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不试一下怎么直到呢!
“你们若不回剑庄,去找医仙也是好的。今日我就要北上,那,我们就此别过!”
“前辈要北上?”萧筱忍不住问。
“嗯!”
“前辈,您是好人!”萧筱盈着泪,“您等我!我也一定会去的!”
赵一建连说三声好,然后看了看几人:“你们都是出息的!我在北面等你们!”
是夜,水夕羽醒来,其余人正将就在一旁休息。她靠起身,看着萧筱小小的脸蛋,这几日来越发没什么血色,再看孙大眼,不得不说,脸都好似瘦了一圈,而应子风眼下的乌色,她知道他肯定又是守到半夜才睡的。
她起身去添了把柴,火光暗了一下,她拨了拨,火势向上窜,噼里啪啦地烧着。随后就这么看着火光,一直坐到了天明。
天亮后,等大家醒来,水夕羽才开口。
“萧筱,大眼,你们跟着我更危险。我想过了,萧筱你自己回谷,师父应该已经出关,姑姑的事,你借机告诉他,看看他的反应。至于大眼……”她转头看孙大眼,正要说什么,孙大眼却急忙拒绝。
“羽姐姐,我也没地方去,跟着你,也算有个伴,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跑得可快了!”
其实水夕羽也想过孙大眼会拒绝,但想不到他回答得这般心酸。不知怎么的,她有些不忍心。
“可跟着我,你只有危险。”
“不怕!跟着你,我也能放心,而且路上的状况,我比你们熟悉。”
水夕羽点头,大眼是他弟弟,她不想再有亲人出事,跟他们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羽儿,昨天我和他们也说过了,我们不回剑庄,我们去巴邑,兴许能找到医仙。”
“巴邑……往西?”
“对!你的身体情况不好,还是早点去的好。”
“是啊,风师妹,我肯定不跟你们去的,我们被摆一道,如果这事师父也授意,那以你目前的状况,最好也不要回谷。至于解药,我会想办法。就算没办法,我将要北上,也得有足够的解药才行。”
看得出来,萧筱对北面的战事特别上心,北上势在必行。
萧筱离开后,几人也准备启程。虽是往西,但他们依旧选择了低调出行,尽可能避开大道。
往西的城池物资匮乏,所以他们还是得找机会进村购买物资。几日过去,途径泸县时,应子风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于是提议去泸县看看。其余二人自然没有意见。
显然越往西,他们被认出来的概率越低,除了地广人稀之外,这边的管辖也明显不及其它地区,于是三人也大了胆子,稍作乔装进了城中。
他们进城第一件事,便是找地方洗漱。数日的奔波疲劳不说,身上总是不利索的。享受过一番后,他们三人觉得此刻终于把自己看顺眼了,各自躺再自己的床上,那种舒畅的感觉无与伦比。
过了好一会儿,店小二来唤人,原是饭食已经备好,几人这才下楼去大堂里用了膳。用完后,又不约而同地回房躺着了。
到了次日,应子风才提议出门看看,顺便才买一些物品。
可能是觉得父亲来过这里,所以他看着这里的一切无形中都觉得有些亲切。许是看出了他的异样,水夕羽问他是否遇到了什么事。
应子风笑了笑,轻轻摇头:“我父亲来过这里。”
水夕羽一惊,也算想明白了应子风来泸县才买的原因。
“赵前辈说在这边遇到过我父亲,他是来这边才买的,我想他过去一定经常在这边做停留。”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象着父亲在泸县的街上也定是这般逛着。他们要买生活用品,要买食物,他会跟摊贩彬彬有礼地打招呼,会扶起调皮而摔倒的小孩,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毕竟,先生总说父亲是个很好的认,赵前辈也是这般说。
“对了羽儿,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水夕羽恨诧异他神色的变化,他的眸光中有歉意,她心里一慌,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着。
应子风见状急忙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擦着她的手指:“不是坏事!不要紧张!”
水夕羽轻吐一口气,点点头。
“月影居被拆之前,我去过那里,在秋千树上找到了一个盒子,里面是萱姨和晨叔往来的信件。晨叔……是你的舅舅!”
“我舅舅?”水夕羽愣住,她还有舅舅?
应子风点头:“你父亲出事后,晨叔其实回来过,陪着萱姨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只是后来……萱姨以为自己杀了林仁山,大仇得报,她又决定在剑庄假扮林仁山等你,才让晨叔离开。”那时候傅萱看着几个年幼的孩子,心中终是不忍,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上辈子的恩怨不能牵扯到下一代。傅睿晨听后心中有气,但想到自己的妹妹有这些孩子做依托,他终究是回放心些。而且剑庄回到傅萱手里,比再别人手里放心。他本也想留在剑庄帮衬傅萱,只是若然他现身,父亲和傅家军就回被盯上。为了父亲,他最终和自己的妹妹分开了。之后都是些信件的往来,傅萱报喜不报忧,这么多年来,他们知道彼此安好便也满足了。只是谁都不知道,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水夕羽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连呼吸都急促了一些:“那……他现在呢?”
“他一直生活在西面,那里我也不曾去过。那是从爷爷和你外公那一辈就开始的探索之路,后来我父亲和晨叔继承了他们的事。”
“是……为了宝藏?”
应子风点头,但又自嘲一笑:“身家多到堆积如山也不是好事,总让人惦记!”
水夕羽从小到大的生活中不与金钱打交道,因此她对金钱的欲望不强烈,但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她知道,世人爱钱,连开元寺的老和尚都是如此。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张先生说的?”
应子风摇头:“张先生也说过,但那些信是萱姨告诉我的。”
水夕羽一愣,母亲竟说过这些?也对,若不是母亲说,谁知道月影居那颗树上会有藏有信件呢?不知怎的,她有些难过,总觉得她与母亲之间少了点什么。
应子风只当她是思念母亲了,安慰了两声,又说道:“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们不可再提,甚至不能提起他们的存在。”
“他们?”
“嗯,还有你外公,你舅妈和你表弟表妹。”
只一刹那,泪水从水夕羽眼里涌出,原来,她有这么多亲人,他们活着……她牵强地扯动嘴角,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
明明该高兴的,为什么,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有亲人却胜似无亲人。
应子风小心翼翼地搂过她的肩,轻轻地拍打着:“羽儿,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见他们?他们会想见到我吗?”
“说什么傻话,他们自然想见你。”
水夕羽点头:“好!那去见他们。”
一旁的孙大眼听得云里雾里,但直到水夕羽还有亲人,却是真心实意为她高兴的。他喜欢那种兄弟姐妹特别多是家庭,热闹不说,做啥事儿底气也足。
忽地水夕羽看向应子风:“不能提他们,除了宝藏这个原因,是不是还因为幕后之后想找到他们?”
应子风想不到她想得这般通透,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林仁山一直想找傅家军的线索,也是因为幕后之人。当然,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宝藏。”
“宝藏的事是谁说出去的?”
应子风摇头:“没有真凭实据,但张先生说应该有林仁山的手笔。他一直直到父亲他们秘密做着什么,只是当时父亲没有让他参与进去。直到父亲去世,我们怀疑他就是拿宝藏的消息和本家做的交易,所以本家才踏踏实实将剑庄归他。”
“他自己没能力找到宝藏,想要本家人的助力,但是母亲这几年在剑庄应该不曾与本家有瓜葛。”
“本家那群人巴不得没人跟自己抢!”
“这六年剑庄毫无动静,倒是让他们对林仁山放下了戒心。”
应子风知道她心里有气,安慰道:“如今他自己要冒头,本家人也会注意到。林仁山欠下的,都得还。”
“嗯!”说到这个,水夕羽眼神瞬间变得狠厉。
应子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三人继续逛了会儿,等买齐了所需的物资,打算回客栈好好休整,次日启程。
忽地听见孙大眼轻喊了一声“小心”,随即便拉着二人往巷子里躲。
二人诧异地看他。
“况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