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女死生离别时,总免不了依舍不断,在这稠浓深情下,不免发下一个誓言。
很不幸太常博士张子能正经历这种人生桥段。张子能的妻子郑氏本就容貌艳美,身为男子的张子能岂有不万分欲爱的道理。可惜红颜久难住世,郑氏亦要临近呜呼。
郑氏,张子能二人在卧榻之边诀别时,郑氏泪光哀叹道:“我死后,相公必定再娶,你也不用再挂念我了。”在当时这种脑充血,泪溢睑的情况下,张子能毫不犹豫答道:“我怎么忍心这么做。”郑氏一听,也不管以后,用尽最后的力气,使动沉重的寒手,一把抓住张子能说:“口说哪有凭证,何不指天发誓!”
张子能当场指手一通誓言,看着郑氏凄容接着道:“我如果负约,当得天阉,并且不得善终。”郑氏听罢,喜唇闭目一会,突然对张子能说道:“我死后会有变相,恐怖可畏,你只要把我尸体放在一间空房内即可,不用派人看守,等过了七日便是敛埋。”张子能连声答应,频频点头,郑氏不放心,吩咐再三,方才气绝亡去。
这死人的话,哪有活人管用,何况是妻子临终的怪语,张子能更不忍心让郑氏尸体空置,无人看管,于是当晚,张子能就分派一位老婆子在棺材旁设榻。
夜半时分,众人息去,棺材旁的老婆子在一阵长叹声中扰醒,老婆子惊恐的从榻内起来,往长叹声源的棺材内看去。只见用长帛盖住的尸体,蹶然坐起,不到几秒便立起了身子。老婆子哪见过这场面,被吓的只能用被子蒙住脑袋,不敢多看。
良久,老婆子感觉尸体步行踸踔,异常古怪,于是偷偷把头上包盖住的被子,密漏一缝,向着外瞧。这不看还好,可这一看俨然就是一夜叉在房内横行。
老婆子当场吓得是即不敢跑也敢跳。内心的恐惧,颤栗的发出声喊。张家的人听到动静连忙向房子赶,一位机灵的先从墙缝看了里头的情况后,拦住了纷乱的众人。大伙没了主意,于是叫上直宿的数名壮汉,一个个持杖捉棒的坐在户外守着。
夜叉在房内转绕百来周匝后,才回到棺材内,重新盖上长帛睡卧了过去。近一个时辰,张家众人看房内什么动静都没了,才敢开门检视,除了昏死过去的老婆子,一切如故无失。
后三年,张子能官途顺畅,升任大司成。同朝官员右丞邓洵仁,观张子能正室已无,姻羁有利,于是提出把女儿嫁给张子能。
张子能对宠臣邓洵仁本无过好感,何况誓言才过三年,自己并未忘却,因此万方推辞。怎奈邓洵仁得势,直接取中旨合婚,张子能无法只能逆受。
成婚当晚,大内赐予价值五十万缗的珍珠帷帐,以作庆礼。可惜新婚娇妻,仕进金银,总是难解张子能满腹愁郁。时光不及一年,张子能白日体息时,突然梦见郑氏从窗外出现,走进房内对张子能骂道:“旧约还在耳边,你怎忍心辜负,我虽然无子,幸好为你生有二女,即使要儿子,为什么不买一妾室,必要重新再娶!你大祸将至了。”郑氏说罢,立即爬到榻下用手抓住张子能下阴。张子能感觉到痛楚,立即从梦中醒来呼来家人。从此之后张子能如同被阉一般不行人事,不久身蹈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