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明,林雾腾腾。
薛慎从古树枝干上站起身,默运阳刚气血,浑身如火炉,稍稍烤干身上潮湿的衣袍,暖了暖身子,活动一下筋骨,神清气爽。
虽然一夜在“心魔幻景”中练法,但他的精神依旧饱满,没有感觉到一点疲惫。
这也是“心魔秘卷”的一大特性,修炼“蛰龙眠”时,可在睡梦之中炼气,易筋伐髓,再生造化。而修炼“心魔十三幻”的时候,可在“心魔幻景”中锤炼精神,道心通明,心魔妙化。
因此越是修炼“心魔秘卷”,修炼者就越是精力充沛,头脑清醒,几乎永远不会感觉到疲惫。可见这魔门至高无上精神宗卷的奇诡神异。
一夜的练法,薛慎已将“魇鸦之卵”凝聚成功,并且献祭了十多位“外道魔头”入咒喂养,顺利无比。
“‘魇鸦之术’的密咒祭炼,每日只需一道生灵精魄即可,但换成用‘外道魔头’来祭炼喂养,竟然连吞了十几只,才能够喂饱,这和无上经文上的记载有些出入,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薛慎也是艺高人胆大,正常人修炼这种危险无比的心魔幻术,无不是要再三斟酌,抱经守律,恪守先人真言,不敢有丝毫逾矩,免得道心震荡,引来外道天魔侵染。但薛慎却是魔门异类中的异类,不但不惧外道天魔侵染,还主动引来这些外道魔头,替代为炼法的材料。
这一做法,或许已是前无古人。
“心魔幻景”之中,以“外道天魔”作为密咒祭炼材料的“魇鸦之卵”,足足有拳头大小,周身漆黑如墨,密布一种金色的瞳纹,心跳格外强劲,灵性十足。
薛慎检查完“魇鸦之卵”,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也就放下了心,从十余米的古木树枝上,一跃而下。
花了几盏茶,终于穿过了密林,正好见到不远处一名精瘦的柴夫,正驾着一辆牛车,在官道上缓缓走来。
“老伯,打车!”薛慎竖起大拇指,做出打车的手势。
柴夫身子一抖,像是见鬼了一般,一鞭子抽在老牛的背上,就打算提速跑路。
几息过后。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老汉只是个卖柴贩炭的,真没有钱!”
柴夫结结巴巴地说道,纳头便拜,满脸恐惧的看着道旁的薛慎,还有那棵被一掌拍断的大树,脊背发寒。
这年头,怎么打劫的起这么早?
“我是打车,不是打劫!”薛慎从牛头借力,一跃而上柴车,找了个勉强舒服的地方躺了下来,“会付钱的。”
一枚亮闪闪的银饼子,滚落到了柴夫脚边,让他登时又惊又喜。
薛慎平躺在柴堆上,悠闲看着云卷云舒,吹着冬日里的寒风,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尤二狗。”
“二狗?听起来像个网名。二狗,你从哪来?”
正在赶车的尤二狗微微一愣,他可不知道什么网名,鱼名。老实回道:“小的是南荡山下的砍柴人,要去赤州城卖柴贩炭的。”
薛慎心中一动:“认识赤眉盗么?”
尤二狗连连摇头:“不认识!那些好汉都是干大买卖的,老汉只见过村里代收例钱的丁壮。”
薛慎问道:“你这车柴火和木炭,一共能卖多少钱?”
“大概七八十文钱吧。”
“那好,你直接送我入赤州内城,找一家大酒楼,再加一锭银子给你。”
尤二狗大喜,前后两锭银子,足够让他家过上一年的舒心日子了:“大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薛慎笑道:“当然真的,一锭银子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么?这些阿堵物,大爷有的是。”突然话锋一冷:“你也不要起别的心思,想一想刚刚那颗树。”
“老汉不敢!老汉不敢……”
尤二狗有些慌张,他刚刚确实没能抵制诱惑,起了点心思,但也只是想想,绝不敢做。一下子被薛慎点破后,就只剩下了害怕。
这位大爷,莫非有洞察人心的神通?
……
赤州城乃是天下商都,南国重镇,又处交通要道,此时天方破晓,四方来往的人流已就经西城门口排成一条长龙了。
“大爷,到赤州城了。”
“哦。”
薛慎从柴车上下来,活动了一下周身筋骨,心中暗叹,锦衣玉食惯了,睡了一下郊外,躺了会儿柴炭堆,居然有些不习惯了,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自己有条件,当然要过好日子了,难不成要有苦硬吃?又不是有病。
赤州城门的守卫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柴车和二人,检查一番柴堆、炭堆,盘问了两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好了,交三百文钱,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三百文?”尤二狗不由叫了起来。
他知道拉车入赤州城会受到盘削,但没有想到盘削的这么狠,三百文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尤二狗往日在这西城门口,卖一车的柴炭给城里的贩夫,也就卖个七八十文铜钱,这入城费竟然要三百文之多?
守卫乜视了他一眼:“一人一百文入城费,你们两个就是两百文,你的牛车再加收一百文。怎么,还嫌少?”
“不少了,不少了。”尤二狗吓得一哆嗦儿,心痛不已准备掏钱。
两锭银子和三百文钱,孰轻孰重,他还是晓得的,况且民不与官斗。无论有没有被多收钱,他也不敢有怨言。
那守卫见他衣着单薄褴褛,掏钱时摸摸索索,不小心露出了那一锭银子,眼睛一亮,一把抢了过来:“好啊!这不是我掉的银子么?原来被你捡了去!”
尤二狗急得跳了起来,叫道;“军爷军爷,不是捡的,这银子是小的……”
那守卫不耐,一鞭子抽过来,如凶神恶煞盯着他道:“这样成色的银饼子,你这老货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回,若不是我丢的,难不成是你偷来的?”
尤二狗痛的颤声道:“不是偷的,真不是偷的,小的小的不敢,这银子……”
守卫冷笑,又是一鞭子狠抽下来,却有一只手突然伸出,轻松捏住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