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望无垠,天边绚烂的晚霞将广袤的稻田映照得如诗如画。
田里十来个穿着短打的农夫在用镰刀收割稻谷,一阵风吹来,金黄的稻田泛起金色的波浪,波浪涌向远方,一队人马正从远处向这边驶来。
稻田边的土路上,顾明月和她的两个丫鬟有说有笑地走着,丫鬟各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三人在地里采摘的菜。
顾明月盘着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碧玉簪子,脸庞白皙而圆润,目若秋水,朴素的青色衣裙在微风中摇曳。
她是兵部尚书顾昭的女儿,自小便养在田庄,虽不知京中繁华,却看惯了沃野千里、袅袅炊烟,看惯了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三人正说笑着,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年轻男子翻身下马,拱手问道:“请问从此处到京城临朔还有多少里?”
此人正是青龙国三皇子萧世珩,他奉旨去邻国朱雀国接回当质子多年的二皇子萧世延,如今一行人正在回京途中。
顾明月转过身,伸手压了压耳畔被风吹起的碎发,笑着说:“五十多里。”
眼前的男子五官棱角分明、眼眸深邃,高高的身量,穿着一身锦袍,显得气宇轩昂,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想必是走了很远的路。
两个丫鬟笑嘻嘻的,顾明月看了看后面的十多号人,个个像是身手不凡的样子,柔声道:“各位是赶着进京的吧,只是天黑之前是赶不到了。”
萧世珩想了想又问:“此处可有客栈?”
顾明月笑着客气道:“客栈是没有,不过我们东家的田庄在这儿,公子不妨跟我去问问管事,他很好说话的。”
萧世珩再次拱手:“有劳了!”然后牵着马和她们一同走去,后面的车马也陆续跟上。
众人进了田庄,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顾明月安排人上了茶便到后面同李管事说起此事。
过了一会儿,李管事到前厅笑着说:“只怕要委屈各位了,我们田庄不大,住起来恐有些拥挤。”
“多谢老伯收留!”萧世珩道谢,然后想了想又问:“带我们来的三位姑娘是贵府的丫鬟吗?”
李管事笑道:“是我们东家,也就是顾尚书的女儿,名唤明月,在这儿已住了十多年了,平日里待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
萧世珩闻言双眸微微一沉。
晚上用过膳后,顾明月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看着。丫鬟冬儿在一旁站着,担忧道:“姑娘,庄子里一下子住进这么多外男,恐怕不太好吧!”
“这方圆五十里多为农户,他们家里也没多大地方,你放心,李伯会安排好的。”顾明月说完朝冬儿轻轻一笑。
丫鬟卉儿进来:“姑娘,李管事已经安排他们用过膳住下了。”
“嗯。”顾明月笑着答应,心里却暗想,看今天住进来来的人,貌似个个功夫了得,也不知是什么人物。
冬儿和卉儿奇怪自家姑娘怎么突然变成一副忧愁的样子。
萧世延和萧世珩在桌旁端坐,二人沉默不语。
从朱雀国回来的路上,兄弟间话就不多。二皇子萧世延被送到朱雀国作为质子已经快十年了,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萧世珩与他却不怎么亲近,如今两国最近局势紧张,朱雀国却将质子送回来,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萧世珩对自己的二哥也不免有些提防。
“我出去走走,二哥你快歇息吧。”萧世珩说完便出去了。
夜色融融,漆黑的天幕点缀着繁星,庭院里虫鸣此起彼伏。
萧世珩想到回宫后枯燥乏味的生活,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出来更自由些。
顾明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屋外有什么声音,于是坐起身来拉开帷幔,房间里空荡荡的,旁边小床上的冬儿却睡得很沉,顾明月不忍心叫醒她。
“哒!哒!哒!”突然响起几声脚步声!
顾明月心中大惊,该不会是进贼了吧!她索性下床穿上衣服,悄悄扒开门缝看着外面,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安静得很,倒是月色如水,照得院子亮堂堂的。
顾明月打开门出来,又转身关门。一只黑猫从后面迅速跑过,吓得她心扑扑直跳,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只猫!
自己竟被这只猫耍了半天!
顾明月睡意全无,逛着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侧院的拐角。
院子里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
顾明月赶紧退后贴着墙躲起来,侧着脑袋静静地听着,好像是那位问路的公子,他怎么在和一个黑衣人说话?
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追杀,什么情分。太远了,实在听不清。
忽然脖子一阵冰凉,顾明月低头一看,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正架在脖子上!
持刀的同样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他小声却狠厉地胁迫着顾明月:“走!”
顾明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被挟持着往院中去。
萧世珩看见他们也是大吃一惊,赶忙道:“快放开!”
“是!”黑衣人得令便将刀放下了。
顾明月总算松了一口气,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退下吧!”萧世珩冷冷地说。
两个黑衣人行过礼,然后轻轻一跃,跳上墙头不见了。
萧世珩眼里满是歉意:“多有得罪!”
“无妨。”顾明月有些后怕,但还是想问问,于是便疑惑道:“这些人是?”
萧世珩面不改色地说:“家中经商,一不小心便会得罪人,以防不测。”
“哦,原来如此。”此时此刻,惊魂未定的顾明月觉得应该找点话说,便问道:“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呢!”
“石珩。”
“公子是京城人氏吗?”
“正是。家中经商,我们兄弟二人出去办事,原准备在中秋前赶回去,不想路上耽搁了。”
说完两人都不自觉向天空看去。月光明净如水,再看身边的人都觉得更清楚了些。
“明月照古今!”萧世珩脱口而出。
顾明月心想,刚刚差点吓死我了,他现在倒有心情吟诗了,但还是微笑着说:“公子不知,我正是叫明月,顾明月。其实我也不该骗你的,我是顾尚书的女儿,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萧世珩却不惊讶,反而问道:“你父亲怎么舍得呢?”
顾明月神色黯然地说:“他如若舍不得,我便不会在这儿了。”
萧世珩闻言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顾明月淡淡一笑道:“不过也好,我很喜欢这里的日子,可惜不久就该回去了。”
“何时?”
“三四日后。”顾明月有些担忧:“回去人生地不熟,还不知日子要怎么过呢。”
“你遇到难事可以来找我。”萧世珩认真地说,刚说完便觉得不妥。
顾明月听了,微微低头,笑着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