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御水

青石村地处枫华城东南方向,依山而建,而不远处又有一湖,村子里的先辈称其为青石湖,甚至于村名都是以此而取,乃是整个村子重要的水来源。

青石湖所占地域广阔,据说有着十几个县城都把这座湖作为重要的水源,不可谓不大。

由于青石村里水性好的人不多,且山中资源丰富,大多数村民并不会去冒着风险驾船捕鱼,导致青石湖大部分地域几乎是人迹罕至。

裴岚趁着早晨,偷偷绕道,避开前来打水的村民,来到一无人的湖边草丛。

清晨的青石湖景色倒是怡人,扑面而来的微风令裴岚的精神清醒了不少。

“幸好人不多,不然怎么下水又是一麻烦事。”

他四处观望了一阵时间,最终才在及人高的草丛中脱下衣物,慢慢走下水去。

淌进浅水区,想象中的冰冷并没有感受到,相反,他内心深处泛起亲切的异样情感。

福至心灵,他周遭的水流竟缓慢分流开,顺着他的皮肤流淌,身体则慢慢向前行进着,好似被助力一般。

这都是御水带来的好处么?

见觉醒的天赋真的有用,他旋即不再犹豫,一个猛子扎入湖水,任凭湖水将他包裹。

水波荡漾,波纹扩散开来,却不见裴岚的踪迹。

“唔,好爽。”

原本有些瘦弱的身体在水中行动起来并不费劲,反而借助水流快速向前游动,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湖水深处黑暗,阳光无法穿透,就是在这种伸手不可见五指的情况下,裴岚的感觉却异常清晰,仿佛置身于居住很久的住所。

水中就是他的主场!

感慨一番后,他随即收敛起心神,耐心找鱼。

天赋的能力以后再来开发,当务之急是抓住一条大鱼来填满自己的口腹之欲。

属实是饿怕了。

依靠灵敏且范围及其广泛的感知,裴岚在一开始便寻到不少鱼类,不过因为体型太小,难以捕捉,所以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不过在这期间,他发现自己周围的湖水可以任凭自己所用

可耐心的猎人总会找到称心的猎物。

在搜寻一番过后,终于在他前方出现体长约半米的大鱼身影。

大鱼似是静静悬浮,吞吐着湖水,没有其他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什么鱼类。”

水底实在是太黑,加上裴岚已经浮上水面换了好几次气,身体倒还扛得住,精神方面却开始疲倦。

“速战速决。”

水下的鱼类凶猛,特别是大鱼,稍微摆动一下就可能有超出常人的力气,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断然抗不下一次。

于是裴岚慢慢靠近,手指微曲,周身的水流开始朝着那大鱼汇聚而去,缓慢形成一间小型水牢。

猛然间,裴岚加速窜出,那大鱼受惊,摆动着尾鳍就要逃离,恰逢水牢形成,将其死死地包围住。

水壁之强也超出了裴岚的想象,大鱼不断撞击着水壁,却都显得无济于事。

最终裴岚操纵着水牢浮上水面,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回到岸上。

拔了几捆长草穿过大鱼的鱼鳃,一把提在手中。

有肉吃了!

此时的他感觉到热泪就要夺眶而出,不得不感慨,折磨了这么久,终于能再次品尝肉的滋味。

果然,穿越者想要活得风生水起基本上必备金手指。

他将大鱼丢在一旁远离湖水的草丛中,穿上衣物,神情振奋地朝着家方向走去。

一路上,因为身子骨羸弱,他提着鱼走几步就要稍微歇上一会,途中遇到不少钓鱼佬过来搭话,热情地向他询问钓点。

“就前面芦苇丛附近,我就在那里钓的。”

裴岚也不好说出自己是如何抓的鱼,又不好辜负别人的热情,只得随意指了一个方向,旋即赶忙离开。

再不离开,估计就要被围观了。

就在这一走一歇之间,他隔着老远就看见自家茅屋的影子,同时门口依稀站着一人,提着一布袋,不知是谁。

“那是什么人?”

走近些,他才看清那人模样。

那人生的丑陋,满脸麻子配上露出的龅牙,眼里闪着贼光,穿着体面却伸手在裆间掏了掏。

俨然一下流混混模样。

“那不是张麻子么?”

裴岚在记忆中一阵搜索,凭着对方脸上的麻子,将其认了出来。

说起来,那被称作“张麻子”的人是这青石村中有钱人家的下人,仗着自己身后有人撑腰,不知坑害了多少村民。

就连前身的家产,都在一哄一骗中被其买了去。

如今过来,估摸着又没安什么好心。

“得提防着点。”

裴岚面无波澜,径直走了过去,只是将手中的鱼朝身后掩了掩。

“小岚子,考虑得怎么样了?哟,好大的鱼啊,哪里捡来的?”

张麻子看到裴岚走来,急忙赔上笑脸迎了上去,同时瞥见裴岚手中的鱼,打着哈哈就要接着。

看见那磕碜样子,裴岚内心不停翻涌,强行压住恶心,推开张麻子凑近的脸,笑道:“张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这笑里藏刀的麻子脸,实在是令人作呕。

“不为别的,就是李员外想找几个仆从,哥见你贫苦,特地来找的你。”

“你若是能跟我一起进李府,以后生活富足的嘞。”

说着,他还对裴岚挤眉弄眼一番,甚至还挤兑他两下。

裴岚被这些动作弄得心里发毛,鸡皮疙瘩遍布全身,不过李员外找仆从倒是不稀奇,只是那些进去当仆从的,再也没见到过。

有人报官请求搜查,最后只得来一句。

“无权搜查李府。”

久而久之,碍于李府权威,也就没人敢去质疑,更没人再去他们家当仆从。

但坊间传闻,李府门口在半夜会有纸人抬轿,而轿子上坐的,正是那常年不露面的李员外,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纸人的样子,像极了之前李府的仆人。

这能答应去?

看见裴岚沉思的神情,张麻子以为他还在犹豫,于是拿起那布袋摇了摇,顿时布袋子中传来叮当响声。

“只要你答应,这里面的铜钱全是你的。”

张麻子作势摇得更响了,他明白裴岚家中困难,就算侥幸捡到一条鱼,那又怎么样,今天走狗屎运不能天天走狗屎运。

他还是有把握拿下眼前这人的。

“实在是抱歉,张哥,我没那福气,礼我收了,心意你收回去。”

张麻子脸色立马暗沉下来,凶狠之色暴露无遗,很明显他震惊于裴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于是向前一步,顶在裴岚脸上。

暗黄的牙齿带着腥臭的口气直扑裴岚面门。

“你确定?”

“我确定。”

张麻子思索一番,他实在不明白眼前这白净的瘦弱少年什么时候这么坚决,只能平复自己的心情,毕竟他还要赶往下一家,说道:“行,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

“只是这荣华富贵,轮不到你呀!”

说话间,他已经拎着布袋离开,临走前还朝裴岚身前啐了一口唾沫,眼神间充满了鄙夷。

给了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裴岚面色阴晴不定,要不是自己还瘦弱,轮的到这种人叫嚣?

以后找个机会把他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李员外平时见首不见尾的,找那么多家仆又是为何。

他站在原地思来想去,最终只得摇了摇头,将这些疑问抛掷脑后,就算有古怪亦不是现在的他能考虑的。

他现在能考虑的只有怎么烹饪这条大鱼。

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