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着同一个梦,他似乎想要从这片荆棘走出,可是他动弹不得。
坐吃山空,神族尸体在一个月之后,随着他的量增长而加速了耗空。
他的眼睛,隐隐喊着血光,他觉得,神族就是他的食物。
一时之间,他身上充满了贪念,噬念,杀念,恶念,邪念。
如此种种,失去理智,一切只是为了生存的本能,以及成长的本能而做出反应。
虽然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可是他的思想,他的所有,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不再拒绝杀戮,也不再拒绝生食狂饮,仿佛他就是一个魔鬼,不再是活生生的人。
人族以智慧而文明,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他在打这些神族流放者的性命主意。
看着远方,舔着舌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条似的身体,似乎强壮了很多,肤色似乎渐渐恢复了正常。
虽然还很白,可白里却带着一些光泽,或许是见到了太阳的缘故。
曰:神食。
他只是轻轻的一掰,神族那如同金刚的骨头,就被他掰断,然后从中走了出来,露出了那恶心的面貌来。
曰:以身为食。
又曰:荆棘之梦,身体如金刚,荆棘不能破身,更不能破皮,轻轻一掰,荆棘断折。
只是每一次梦里,他虽然毁掉了很多荆棘,却无法从中离开,黑色的荆棘,就是那个世界的全部。
经历了长达二十七年时间,他变得魁梧不已,足有丈许余,可这一处流放者,全数为食,足数三千七百余者,却不能再提供任何成长,只是饱腹之物矣。
他发如林,拖地而肆,耳如梭,面容白而俊,肢体健硕如山,穿戴神皮遮下体,突兀巨大物藏,却含凶机。
手臂过膝,指如枯木,甲如刃具,轻易划破坚硬之山石。
脚掌巨大,每一次踩过之处,地面留印,脚趾如抓,甲如倒钩之刃,攀直峰如履平地。
曰:如此,也不过一个神族者,神族万万千,何以抗拒?
屠龙者终成恶龙,可恶龙群却无穷无尽,屠之不尽。
恢复理智时,他已经成年了,可他觉得,自己寿有所长,就算半数于一神族寿数,怕是也是绵长无比。
他第一次知道,神族其他可以很长时间,不食不饮,乃天定命数,为何定时灭杀,也许只是这悠长的岁月,图个乐呵罢了。
他落寂入山林,忽然有一日,看见日月交替不迭,野兽息规,看着自己的身体,徒留悲叹。
何谓智慧者?
曰:定命数者为智慧者。
是自己多虑了,苍海沧田,一眼万年之时光,人族从无人活着看未来,再聪慧又如何,也逃脱不了,那困厄之地。
其他下族,都比他们活的久,有些种族,不缺活了两三百岁的古董,活的久也就知道的多,只是缺少了一个运用它的脑袋罢了。
不吃不喝,就这样打坐,感受日月更迭不休,天精月华洗刷,枯黄落叶沾身。
时间转逝,十一年岁月去,每当他打坐入睡时,便会进入同一个梦,他便生出了看到其他地方的念头。
有一次,他执意要一次走完,便没有第一时间醒来,山形走势,亦如同枯石逢坐。
人族继续着同一件事,只要遇到好的苗子,就会继续送出去,并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总会被动作牙祭。
似乎给那些烦闷的神族,一个乐趣的机会,竟然没有进行打杀,如同一个游戏。
曰:未曾料想,草族有此趣味。
道的身影,消失在历史之中,蛮荒时代进入了神持时代,战争落下了坠幕。
他去哪了?
他去了荆棘世界,终于,他听见了海枯石烂的声音,他见到了荆棘的根,竟然长在了一个尸体上,尸体旁有一个碑,碑上刻有碑文:一株世界。
他试图理解,此为何意,可是道理难懂,他打坐在下面,一直盯着看。
苍茫茫,海蓝蓝,岁月逝时不留痕迹。
曰:神族因何而存?然与世有关?
不得而知,碑文不详,道,终究不明所以,他忽然发觉,荆棘之根,并不粗壮,却长满整个世界,是靠什么?
小小如同人大小,是如何长满整个世界,是否与内心有关,一点小小的事情,却让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灾难。
他站立而起,走至荆棘之根,盯了许久,忽然伸手过去,面露凝重之色,抱住了荆棘之根。
它没有刺,光滑无比,用力随着腰身,抱着向后弯腰,他竟然感受到了整个世界在晃动。
竟然真的被连根拔起,随着拔起,根底冒着金光,随后充斥着整个世界,染上了金光。
荆棘跟着化作了灰烬,碑文也一起消失,他看着被拔出的坑,面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里竟是一个洞口。
洞里没有其他,只是一片朦胧,似在云间,可是他知道,知道发现了什么。
他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身体迅速下坠,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天空之上,到处都是白云如渊。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激动而兴奋,任由身体下坠,身体直接冲进了一座山里。
轰然,山崩地裂。
竟然露出了山中,盘坐者,不正是打坐修炼的他吗?
曰:原来如此。
随后便醒来,而刚才梦中的事情,竟然重合起来,目露金光。
只见天空,忽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似被压塌而下,四周阴风骤然,五颜六色汇聚入体。
轰隆。
云,塌了。
直接碎了,从天上掉落,要把一方天地砸烂。
轰隆。
伴随着雷霆,直直而下,又急又骤,恨不得粉碎这世间万物。
轰隆。
雷霆直接打在了道的身上,天色布满雷霆,雷霆替代了云,直接化作了一团又一团的雷云。
第一下,轰破了他的身体,血色染红了四周,血雾浓而不散。
第二下,轰破了他的头,头发直接铲在天空,凝而不散,似荆棘一般。
第三下,轰破了他的双手,指甲到处乱飞,却始终不坠下地,似无尽之刃。
第四下,轰破了他的双腿,脚甲如同倒钩,竟然直接勾住了虚空,虚空被勾出了一处又一处裂缝来。
第五下,再次轰破他的身体,那坚韧的身体,更加的破烂不堪,缩小了一圈。
雷霆如蛇如龙如鞭,不断的落下,那些凝而不散的东西,伴随着雷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凝缩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