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好了？”
刚进屋，阿公率先看了他一眼，问到。
“嗯，打好了。”
“没事吧？”
阿公又问到，毕竟这不常有电话的人，一有电话就证明事急。
“没事，有个同学打来问问一些课业上的事情。”
“哦，那就好。”
阿公一听，恍然大悟般，就再也没问了。
这时间过的也快，这电话一会儿的功夫，大伯都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了。
几人吃着，也在招呼他坐下吃，就在阿公这个屋里的厅上。
有长辈在的地方，果然会是家，温馨里带着许多的温暖，比起别人，这太幸福了。
有些人说去羡慕那些孤儿，说没有羁绊，说体悟生活更深，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从苦难中活过来，注定了要比普通人坚韧不拔。
不然，怎么活下来。
过不去的人早就死了。
寒冬腊月，雨天雪天，屋里屋外不相同，也不相干。
大伯难得的露出了一口牙，有些黄了，对着进来的黄楚笑了笑，今天厨房里的那些谈话，似乎让他心情好了很多。
“明天早上回去？”
大伯吃着一口，嚼了嚼，吞下，抬头看了黄楚一眼问到。
黄楚:“嗯，出来时间也有些久了，要花点时间备课，跟其他老师交流交流一下，差不多就放假了。”
大伯:“一晃眼都有自己的事情了，吃饭。”
黄楚有些诧异的轻看了一眼，大伯今天有些不同，感性了许多。
很多人都跟他说小时候，可他就是没有印象，他想不起来的事情，真的很不一样吗？
阿公:“嗯，吃饭。”
阿婆:“对，吃饭。”
黄楚:“对，吃饭。”
是的，吃饭，这几天把半年的话都说完了，估计还没有想好怎么续。
讲了高深莫测的话题，再回归家庭的温馨话题，也需要点时间。
大伯六七十岁，依然还是孩子，晚饭过后，也依然是唏嘘。
二哥还在镇上，但一整天都不见人，也没有人去问，用大伯的话，都那么大的人了。
“你有什么打算啊孙孙？”
躺在床上，阿婆很是关心的问着，灯没有关。
“我之前本打算先在家里做一年的实习，现在打算继续读上去，你们看到的刘教授，可能是我到时的导师。”
他偏过头，看了阿公阿婆，诚恳的说着。
阿婆:“嗯，这样好一些，有机会就继续，我们以前女人没有机会去学堂。”
阿公:“我回来了不是也教你了吗？”
阿婆:“去去去，我跟孙孙聊正事呢。”
阿婆大概午饭时的气还在，对阿公此时，略显不耐烦了起来。
阿公:“那也是我孙孙，哪里不是说正事了我？”
阿婆:“不理你～孙孙，你看到了吧？他就是读书读太多了，以为我们女同志都笨了。”
黄楚略显尴尬，这都不是一个事，只是阿婆平时也不会计较，今天怎么了。
或许，那几杯酒，真的把她给气到了。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哄女人他没有经验，哄阿婆这样的女人，更难了。
黄楚:“如果继续读书的话，阿婆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吗？”
阿婆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思索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孙孙，我们家读书厉害的都没有回来，要不然你们认识了，一定聊的来，阿婆也没有读过学校，但觉得吧读书肯定是好事。”
阿公:“听你阿婆的，这准没有错。”
阿婆:“需要你提醒？我孙孙又不笨。”
阿公:“是是，聪明着呢。”
阿婆:“那还用你说？孙孙啊，阿婆没有几年活头了，之前你没有来家里，比较陌生，以后就熟悉了。”
黄楚:“嗯，我知道。”
阿婆:“以后有什么要求一定要说，我们这些老骨头可不能因为其他想法埋没了年轻人的前途啊，你要是缺钱的话也要说，你看你阿弟跟你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黄楚:“这……”
黄楚有些慌乱，其实这样的煽情，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碰见过，更别提花钱，还不是自己家里的，他不敢乱答应。
阿公:“你阿婆说的对，不要有顾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们家还是有点钱的，你也不要心存顾虑，对我们来说，真正走出去，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已经跟你阿爸阿妈谈好了，他们说看你的意见。”
阿婆:“差不多就是这样，孙孙，我们真的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孙孙啊，你阿弟就没有这个顾虑，其他人不支持，我们两把老骨头支持就够了。”
阿公阿婆两人说的时候，确实底气十足，根本无法想象，或许这就是他们住在这里的原因。
黄楚:“嗯，我知道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话到这个份上，在矫情他也做不出来了，他天生就没有这份矫情劲。
只是心中还是担心，阿公阿婆不是无根浮萍，也不是没有自己的血脉，这样做是否很不妥，可他没办法反驳这份美好的期望。
阿婆:“你是担心你大伯他们有想法吗？你放心好了，很多事情都是他们提出来的，你大伯，二伯，三叔，四叔，我和你阿公，一共有四个儿子，二个女儿，他们都同意。”
黄楚很奇怪，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处，仿佛突然降下的恩义，他确实很彷徨。
阿公:“其他人也是一样，你的那些哥哥姐姐们，都认可这个安排。”
话在胸口难开，他在消化，该怎么回应，真的不能再矫情了，最怕读书人突然煽情了。
黄楚:“好，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就跟阿公阿婆商量看看，其实目前的阶段，也没什么需要的，还是以学习为主。”
阿婆:“没事的，我们啊只是担心你这孩子难为情不会开口，以后你真在京城做学问了，回来的时间就真的没有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看你结婚的那天呢。”
这个话，阿公沉默了，黄楚也跟着沉默，黄楚有些心酸，以前家里的阿公阿婆，也是有这样的期盼。
只是这一晃过去，阿婆走了七年多，阿公走了一年多，坟头边上，种的树，都已经挂满了红色的彩结。
你说，人生追求的应该是什么？
或许有人跟你说，不应该追求什么，一切都是以正确的本能，去寻求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