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
薄薄的衣服,天寒地冻,虽然他没有其他感觉,可这会不会太过显眼了。
他还记得,那半梦半醒时的那种混乱感,可里面的画面,全都糊掉了。
明明记得做了一个真实清晰的梦,梦随着苏醒而遗忘,等他穿完了素衣时,一切都随幻去了。
他要不要问?
张道长不是会解梦吗?
可问这个为了什么?
凶吉吗?
回到了张道陵塑像的屋子时,张道长等候多时,他微微一笑的上下打量了黄楚。
“还真合身,可惜贫道与黄道友相识于中年时期,不然,还以为黄道友再世呢!等会把这件大袍穿上,你这样太过招摇了,会被误会。”
张道长伸手,递过一件藏青色的长衣大袍,原来竟是一件道袍。
黄楚诧异,接过手来,当着面穿了起来,还真的合身。
他简短的头发,也不违和,显得格外的修长。
要是也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结发成炉,便是个活生生的道士了。
“不错不错,跟贫道来吧!”
张道长再次打量,显得很满意,英俊的少年,伟岸而正气。
张道长的身影,显得孤寂而枯槁,却那样的坚挺而坚韧不拔。
白发结炉,发簪黑绿,道袍素白。
穿过了和以往不同的门,到了石子路,开凿的路面平整而狭窄。
只有四五十公分宽,其余便是狰狞牙利的石面,不小心摔倒,那真的会把人弄的遍体鳞伤。
“以前啊,这条路只有两个巴掌大,这十几年没事做时,就叫年轻人来修修,也有半米宽了。”
张道长的声音,幽幽而来,感叹着,不知这条路有多远,狭长而弯绕。
微微的斜坡,并没有做成台阶,要是下雨,或者结冰,很容易摔倒。
这条路,如同在一块巨石上开凿的,又如同开合的大嘴一样,不时的倒牙在偏斜外的石壁上,哪怕离身体还有一米多远,都感觉到那种摄人心魄的惊悸。
黄楚:“道长,这路是人工开的?”
听张道长说的,他心中微微不信,这种坚石很硬,并且普通的石凿刀,很难下刀,像在铁石面上,总是容易划走。
张道长也不恼怒,他都说了这是叫人凿的,年轻人还问,这跟他认识的年轻人,差不多。
聪明总是思维敏捷,最容易看待事物,但也会产生质疑。
聪明不等于智慧,聪明只是对待事物的反应能力,达到了那个可以称之为聪明,如果不愿把这种感知转化为储备,那一辈子就很容易落后。
聪明且愿意储备,久而久之,就形成为了自我的感知储备,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经验和对待事物反应,这就是一种小智慧。
生而为人,那总有智近于妖的异类,做坏事总是可以闹的天翻地覆,我们称之为,给错脑子了。
但有些人拥有时,又有悲天悯人的心,每一个阶段,都显得与众不同,可以看超越五十步以上的发展,然后做出谋划,这就是贤者,也就是大智慧者。
张道长:“不错,从它第一步开始,它就是人工开凿,已经经历了一千多年,断断续续过很多次,每一代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机会,以三十六载为界限,这一代,从十几年前,再次启动。”
黄楚:“一个人?那~里面已经有很多席位了吗?”
走在这条路上,黄楚产生了疑惑,按照说法,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埋葬的?
张道长:“算了,小友还不了解,等此行之后,小友还有疑问,定当全力解答,也算是贫道的诚心,可好?”
黄楚:“好。”
张道长说到了这个份上,终究还是文化之间的隔阂,张道长走过路过的地方,比他多了不知多少,曾经在外邦也是风云变幻过。
至于黄楚,如今算起来,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连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还处于幻想阶段,处于人生最开始的探索。
走着走着,突然暗了下来。
路上走了那么久,没有发现积雪,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过了斋戒之后,如今已经到了午时,黄楚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不同的饥饿感。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竟然发觉,不知何时,没有了天空。
一片昏暗,可他察觉到,那些灰色里,很高很远。
路途弯绕而行,显得路更长远了,从这刻开始,便陷入了一种不明的笼罩之中,还闻到了淡淡的檀香。
很轻,很淡,很柔软。
只是又转了个弯,那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摇曳的烛光,映照而来。
石壁竟然有些油亮,一些尖长的黑影随处可见,是那些如同琉璃般的倒牙。
不知这烛火能烧多久,淡淡的檀香,似乎就是从这里来,位置有些高。
他忽然很好奇,怎么上去点燃它,难道是轻功吗?
他不由的低头,看了看张道长那灰暗里的脚步,好像真像学了功夫。
他从小就很懂事,心里藏的,皆是认为家人不可能同意的东西,说到底,他还很年轻。
所谓做事考虑的三种后果,那便是不给家里添麻烦,不给自己造成困扰,不给别人惹麻烦。
张道长,就像是打开了他的开关一样,让他的心打开了。
他觉得不怀好意的人很多,包括了张道长,这是他以前所不会有的想法,世界皆善,才是最唯一的。
而不怀好意,并非就是纯纯的坏,也有可能是给他,设下一些陷阱。
让他,一步一步的解开,然后有了心得,他始终没有忘记。
忽然,在这黑暗之中,他露出了属于自己的笑容。
从小到大,对他期望最大的人,如今都铺满了他整个世界。
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他的目标,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做那人人艳羡的大人物,还是按照自己现在可以走的阳光大道,又或者另辟蹊径剑走偏锋。
他都有这个能力了,一年前,他还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前途还是一片迷茫。
哪怕,刘教授一直对他,另眼相待,倾囊相授,比起他的导师,班主任,还要热络上十分。
就算是系主任,安排任务时,也是轻描淡写的说,这是必须做的任务。
光亮之中,冥冥之中,步履华夏的先驱者们,是否也在年轻时,与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