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撞,罪不至死,可被当场杖毙,可按刺杀罪行来计算。
民冲撞官,也是一个不小的罪,要是严格执行,杀头也不是没有。
王德平用了七个月,才把这个案件从头到尾,了解了一遍,然后成书。
他的作用只到这里,他虽然有了御令虚职,可也无法插手,这种真正的官场。
书中所写见闻,比起员外灭族,也不逞多让,乃一方百姓之难。
北荒流民,好不容易有了一处避难之地,开荒垦荒,在南边野树林地,按照征官指令,就是给他们这些三千流民的属地,开荒垦荒多少,都归流民所有。
等一年半载后,就会来量定入户,到时他们不再是流民了,也会在当地有户籍花册在。
可是,等来的却不是这所谓的户籍官员队伍,而是一群自称这片荒地属于他们家族的,所以开垦出来的土地农田,也归他们家族所有,他们每年都要交佃户租。
可是,一路走来,方圆三十几里内,大家都去看过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来的什么家族。
后来随便他们去告状,可就是找到了离此处五十里外的一处县城,竟然认同那份子虚乌有的事,还说别做刁民,会受惩罚的。
他们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勾结起来的结果,把他们当做圈养的苦力,不仅要收一半产地的精粮,不错,正是精粮。
还要收几倍于市价的粮种银钱,这样下来,那粮食所剩无几了。
可他们千算万算,却太心急了,才第一年就要开始做长期收割的白日梦。
有了做流民的基础,已经不怕死了,哪里还在乎那些威胁。
也就轻视了,后来觉得,那些老胳膊老腿的,路上可能就死了,就派了个年轻人。
并且,他们把收割转移进深山了,要是这次不成,可能就会入山做匪,殊死一搏。
而且,有了三千人,打算先去抢这个县城,并且已经有了规划。
意思很明显,这个年轻人要是回不去的话,或者半年没有消息传回,应该就会多一个冤案。
不知道为什么,与王德平聊时,他只有无尽的悲哀。
确实很悲哀,冲撞之后,如今竟然关着不审,也没有下文,似乎已经忘记了一般。
皇帝看到之后,对于基层的了解,也就更深刻了,于是着手派人,先去安抚。
有了上一次的权威,他的命令一路出了京畿之外,并且派遣了五千兵马包围了那个县城。
一是起到震慑之威,五千精兵强将,可不是那些老弱病残皆有的匪寇所能想象的。
二是让那些流民知道,他们已经来了,不管是什么情况,至少不会轻举妄动。
三是清理地方官场,直接镇压,以显君威,怒可血流成河,慈可安抚天下。
他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做这种事情,流民愿意自力更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竟然还想着强力圈养,犯下了滔天大罪。
第四个故事,就有意思多了,关在京畿之地,竟然是边陲回来的罪犯。
一位大将,没有办法安排王德平与他同一间牢房,但可以在隔壁,并且清空了这一排的犯人。
而王德平以写邪诗之罪入狱,是煽动边陲动乱的根基,才得以做了这个大将的邻居。
一直都没有交流,过了一年之久,王德平被以提审之名,一年就提审了十次,当然是他回去温柔乡了。
每次回来,都全身血猩味重,浑身萎靡不振,可是那轻蔑的笑容,像极了罪恶滔天,不知悔改的通天大恶。
这位大将,初步了解时,以叛乱罪收监以此,但皇帝却压了下来,也是心存疑惑,关押了有三年之久,却不曾过问。
最近,似乎有人按耐不住,想要问罪杀头这个大将,其实也是皇帝想要看到的结果。
王德平的到来,似乎让边疆之乱的现象,加上了一层阴霾,国家欲在破碎之中。
答案与否无人知,也是第一次被要求,一定要把这个人的事情写下来,王德平也很好奇,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真正在血里生存下来的人。
老实说,要不是经过了一年的相处,淡淡凭那煞气,他也是有些受不了。
要是再没有办法从他口中得出实情,怕是很难再转移注意力,压下去了。
他在书中写到,看到这个人时,心生佩服,竟产生了和盘托出的念头,可后来经过了一年的时间才压制住。
他也很好奇,为什么不能说出实情,果真冤枉,那作为大将,应该是有机会脱罪才是。
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涉及朝堂中心,到底是谁,没有实锤证据,就算知道了,怕是一时半会也打不死。
是对朝野失望了吗?
还是在保住谁?
究其因,意难却。
终于,在第二年夏时,“不小心”透露了劫狱的消息,王德平有望越狱而去。
或许是听闻了王德平的事迹,第一次这位大将开口了,并且是嘲笑。
说,邪恶终将被灭,只待光明之时。
王德平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反讽,说你算哪门子的无名之辈,敢妄论他的大事,并且还出言说,这个国已经烂,需要他这样伟岸的人来领导。
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秀一波,王德平写在了书中,绘声绘色的,皇帝没有表情变化,不知喜怒。
后来经过长达三个月的稀碎攀谈,才结合了情况,得出了具体的结论。
奸佞者果然藏着朝野中堂处,皇帝知道,一定是与那左右有关了。
可是,派系根深蒂固,几乎都是架在朝野近四十载,他当位时,就已经深耕了两代帝皇。
早已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前几次的动作,只是跳梁小丑的话,那么这一次,无疑是挑战巨兽了。
何去何从,需小心谨慎,王德平再次被“提审”,因为接触了这位大将之后,一定会被耳目所察觉,不安全了。
知道了起末之后,已经不需要再继续攀谈了,毕竟那只是个文人,已经做了最重要的事情了。
不被信任的皇帝,始终是难以自安,每一次都会被悬在头上的那把凶剑惊醒。
每每如此,更加渴望超脱,不然这皇朝还是他的皇朝吗?
那决心,已经想到了沦为傀儡的地步,或许皇家彻底沉沦也指不定。
毕竟,昏庸的只会是坐在高位的人,下面做了什么恶,皆是他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