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片刻,齐松也赶了过来。
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纥奚达鲁,又看看陷入沉思的徐宁,齐松怕徐宁过于伤心,于是劝道:“别太难过了,我听军医说了,纥奚达鲁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运粮队的事?纥奚达鲁跟你说了什么?”
看着齐松着急的样子,徐宁摆了摆手,将一把炒熟的粟米放入嘴中,细细的嚼着。
“他一直没醒呢,但要是他都伤成这样,我估计,派出去的察子和运粮队是回不来了。我已经派传令兵分几路快马赶往武川镇,向呼延徙汇报情况,但是消息能不能传到呼延徙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齐松听完,在帐内来回踱步搓手,好一会才说道:“现在粮草只能维持到明天上午,可按照现在的情况,就算送信的真能平安抵达武川镇,运粮队不遭遇敌人攻击的情况下,粮草也要明日下午才能到了吧?”
“没错,这还是最好的情况。所以”
徐宁没有继续说下去,齐松抬头,正好和徐宁对上了视线,从徐宁的眼神中,齐松品出了阴谋的味道。
“所以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
徐宁将旁边的地图拿来,平铺开放到桌上,在小石岭和武川镇之间,用手指画了两道线。
齐松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满脸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保密。”
“我***。”
齐松生气的骂了一句,徐宁的脸上却露出坏笑,此刻由于蓄了胡须,徐宁整个人显得痞气十足。
巳时末,传令兵快马加鞭,疾驰在空旷的原野上。
刚才一名牧民靠近,看样子是想问路,传令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准则,没有搭理他,从那牧民身边一闪而过了。
突然,不远处又有两名牧民打扮的人出现,停在了前方小路上,挡住了传令兵的去向。
“奇怪,今天路上怎么这么多牧奴?”
传令兵心里疑惑,但军情紧急,容不得多想。传令兵只得挥舞马鞭,大喊着示意两人让行。
“快让开!”
随着越来越接近,那牧民脸上和善的微笑也更加清晰,两名牧民默契的朝两边挪动了一下,露出了中间的道路。
传令兵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在即将经过二人身边的一霎那,那牧民却突然拔出了长刀,毫无征兆的砍向传令兵的脖颈。
传令兵靠着直觉猛的向下趴伏,随着对方刀刃将自己头上的札片盔打掉,传令兵紧张的心已经要跳出来了。
传令兵侧脸像另一侧望去,一个圆圆的铁球呼啸而至,狠狠地砸到了传令兵的太阳穴上!
在速度与力量的冲击下,鲜血混合着皮肉飞溅,战马貌似感觉到了主人的变化,慢慢的停在了路中。
给出致命一击的“牧民”,即车渠勇士,将短柄骨朵上的鲜血甩了甩,然后放到了一侧扣环里固定好,才慢悠悠的来到了传令兵身边。
“差点失了手,幸好你打中他了,谷会诶。”
被称作谷会诶的车渠勇士,没有回应伙伴的话,而是在传令兵身上细细的搜索起来。
不多时,一个极细的小竹筒,从传令兵的内搭里被翻出,谷会诶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怎么了谷会诶,信上说了什么?”
谷会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我得去见一下大首领,你们盯紧这条道。如果再发现这种穿着打扮的人,要仔细搜一下他们的身,找找有没有这个。”
说着,谷会诶将手中的小竹筒给对方看了一眼,然后一挥马鞭,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纵马而去。
不多时,带着情报的谷会诶便找到了勿忸离一众,此时已到午时,在一片背阴处的草坡反斜,勿忸离正享用着午饭——一块干硬的风干牛肉。
勿忸离拿匕首随手切下一条,扔给谷会诶,被后者一把接住,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毫不客气的咀嚼起来。
勿忸离笑了笑,对其豪爽的吃法很是满意,随后才缓缓问道:“谷会诶,发生什么事了?”
谷会诶将那份藏于小竹筒里的信件交给勿忸离,这才想起勿忸离不识汉字,便同勿忸离念了一遍信上内容。
“呼延徙将军亲启,我探得运粮队出事,粮道被人截断。于是转向怀朔镇求援,不日便有军粮送到。请务必再派出一支军队,扮成运粮队,以做迷惑敌人之用,掩护怀朔镇运粮队安全抵达我方营中。”
听完信上内容,勿忸离脸上已是止不住的笑意。对勿忸离来说,能得到这样的情报,便能料敌于先机,截断对方粮道,将武威军彻底困死在小石岭山下。
谷会诶在一旁坐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都有些白了。
“大首领,你说,这会不会是对方的疑兵之计?故意骗咱们去劫怀朔那边的粮道,然后他们再暗度陈仓,从武川把粮运出来。”
勿忸离也有些怀疑,但这时,一名车渠勇士从远处赶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当这名车渠勇士走到近前时,才举着一张小竹筒摔到了地上。勿忸离这时才发现,这人胸前插着一支弩箭,已经断了气。
勿忸离伸出手,将这人眼睛轻轻合上,然后把小竹筒里的信取出,递给谷会诶。
谷会诶接过后看了一遍,然后对着勿忸离点了点头,说道:“跟我这封一模一样,大概是他们为了防备咱们,多派了几名信使。”
“那就没问题了,看来消息不会有错,咱们得抓紧出发了。”
勿忸离把肉干随手扔给身边的侍从,然后让其传令集合队伍,准备往西行进,去搜寻怀朔镇派出的运粮队。
勿忸离不知道的是,在孤山山脚下的密林小路上,那名带着真正信件的传令兵,此刻正在不停的挥舞马鞭。其身下的战马,因持续的高速奔跑,鼻孔里不断喷出蒸腾的气浪。
终于在申时一刻,那名传令兵纵马狂奔到了武川镇的城西校场,也就是武威军驻地。
信件被直接送到了呼延徙手里,呼延徙仅仅看了一眼,便已然大惊失色。
情况超出预期,呼延徙明白,自己不能再瞒着杨府司了。于是呼延徙带上信件,马不停蹄的赶往镇府司,将信件转呈给了杨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