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道无心，吾等有心，故为己道

混沌不记年。

因为时间是扭曲的。

天地不记年。

因为祂们将所有过去、未来尽收眼底，时间失去了意义。

三千混沌魔神自杨眉、鸿钧后，各施己道更迭混沌三千大道隔绝内外，使得祂们真灵合道的压力又减弱到了造化初始天地之时。

祂们立足于混沌，真灵与道合，参悟初始天地无穷的过去与未来，无量命运变化，众生因果变量，尽可能将无量大道变化都化为己用。

争取一直能维持住混沌、天地的平衡，不使两者直接接触，进而倾轧。

从这般的角度看世间万物兴衰，众生百态轮回，鸿钧对道、对万物、对自身对认知一次次更迭。

道心在更迭中拿起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念头，放下了更多观念。

修道先修心，道才是己道。

“诸位道友，吾道侣此刻证大罗道果，超脱因果束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还请诸位道友助她一臂之力。”

祖龙的道音在混沌三千大道中回荡，难掩喜悦之情。

混沌魔神历经无数岁月，早就是从心所欲，不逾矩。

极少有事物能让祂们上心，一旦上心，便是极情于道。

“善！”

鸿钧等混沌魔神们都为祖龙高兴。

生生世世的相知相守相伴至今，终得圆满，世间之美妙莫过于此。

祂们的意志落入天地三千大道中，顺着大道确定时间长河某处，看破命运迷雾，无视因果干涉。

祂们就是道，其他三千大道如何能影响祂们呢。

这一处无边无垠的天地内，龙族与水族众生盘踞栖息其中，一条独立的时间长河循环生生不息，而命运长河与因果罗网可清晰呈现。

使此处众生便是神仙境，便能推算天地众生的命运因果，知晓天地兴衰，未来可期。

“啧啧，祖龙道友营造这方天地，当真花费了不小的心血啊。”混世打趣道。

祂们的注意力落在了祖龙道侣龙母显化龙族真身，无边无垠的龙躯盘踞于苍穹之上，周身环绕无穷无尽风、水道韵。

她的狰狞龙角之上，似虚似实的道果勾连一条由风、水大道规律合而生成的新天地大道。

这般的大道即为单薄，大道规律只有雏形，水、风两条大道之一，稍有倾轧变动，便会将其同化吞没。

但这样的大道也最适合众生。

这下，元凤、始麒麟祂们不淡定了，元凤满是敬佩的道：

“为了令道侣成就大罗道果，生造一条与之契合的大道，祖龙汝可真是令吾震惊，也谢汝为吾提供一条可行之道。吾当赠予汝道侣蕴含无量涅槃生机的涅槃金珠。”

元凤也如祖龙一样，曾在造化生灵之初，以自己的混沌魔神之躯孕育道侣，凰妃。

与之相守相伴无数岁月，从道域时代，到混沌天地时期，再到内天地，时至今日，生生世世相伴于左右。

为了回报祖龙提供的可行之法，元凤干脆赠予了他以天地涅槃大道为根，蕴含四十九道大道循环的极品先天灵宝涅槃金珠。

金珠凭空出现，绽放无尽涅槃生机落在龙母的身上，使她那盘踞整个天地苍穹的庞大龙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无休止的涅槃蜕变。

“吾当赠予她打破一切枷锁的勇气。”

混世意志引动天地战之大道，真灵深陷于大道规律中的龙母心底无端的生出一股勇气，使她沉浸在大道规律的自我意识多了一丝不可撼动的支撑物。

三千混沌魔神都相继出手，给予龙母最适当的帮助，也压下周遭己道对风水大道的影响。

天地不知年，此方天地大日东升西落百万于次。

在祖龙的呵护下，龙母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太乙道果绽放出风水大道规律的不灭道韵，最终蜕变为大罗道果落入龙躯之中，使其龙躯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风伴水势，风水相依，相生相成。

这便是祖龙取巧的地方。

龙母是祖龙以水为根造化出来的生灵，他便想方设法生造出天地风水大道，即不动摇龙母根本，又避开了他自身大道对龙母的限制。

这般两全其美，不求龙母修为更进，只求能在天地之中，与天地同寿，与他相伴永恒。

鸿钧默然看着这一幕，心中感触良多，在这个值得高兴的时刻，掐断了扫兴的念头，暗暗自我安慰：

“众生得大罗道果，获大罗金仙之伟力，便能助吾等维持这个天地三千大道，吾等就可以全力控制混沌三千大道倾轧。”

“而且，随着证大罗道果的众生增加，足以赋予这方天地更多的成长空间，生出更多的变化，从中说不定能找到混沌与天地共存的转机呢。”

这方天地越美好，混沌魔神们就越是不舍。

隔绝内外论在混沌天地失败一回，祂们不愿再初始天地上重新上演，可祂们并不自欺欺人，也很清楚初始天地本质也是隔绝论的产物。

所以，混沌魔神们都在积极的参悟初始天地无量变化，提高自身对道的认知，以期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事实就是，认知提升了，道心升华了，混沌三千大道极端圆满这一点无法改变。

混沌魔神们收回注意力，回归混沌俯瞰天地。

盘古见龙母证道全过程，生出了新的感悟，道：

“吾等的道错了，混沌的道错了，造化众生的道错了，一切从一开始都错了。这才是混沌孕育吾，让打破混沌的真正原因。”

神逆生出不好的预感，紧张的道：“盘古，何出此言？”

盘古不答反问：“吾等的道在哪里？”

“自然是己道！”神逆不知盘古到底悟通了什么，道。

盘古摇摇头：“那诸位道友还参悟其他三千大道作何？只是为了借鉴？不，是为了容三千大道于一身，以证混元。”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道。

混沌魔神诞生于混沌，执掌混沌三千大道之一，诞生之初就明白推动混沌圆满的三千大道更迭是祂们的使命。

而将三千大道化为混元的一，也是祂们的修行之路。

盘古再道：“做得到吗？做不到！混沌三千大道圆满而排异，注定无法兼容其他大道规律。”

“吾等与众生有何不同？众生参照吾等自身造化而来，他们进无可进，是因为吾等进无可进。”

“他们可以由吾等造化大罗道果，窥得更高境界，但大罗道果终究只是外力，而非化为他们真灵的不灭道韵。”

“吾等呢？大罗道果可承载不了三千混沌大道的无量大道规律，吾等也无谁能点化、帮助吾等突破。”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混沌魔神们也都明白了盘古所悟的是什么。

唯有打破混沌大圆满，在此基础上重构混沌大道化为天地大道，祂们再斩去道基，才有了真灵容纳三千大道不灭道韵，证道混元大罗金仙的希望。

面对自身对道途，面对初始天地那有别于混沌的繁花似锦，混沌魔神们说不动心自然不可能。

但想及孕育自身的混沌母亲，祂们道心越是坚不可摧，就越无法做出打破混沌之事。

“众生有吾等可以借力，为何不借？吾等得道至今，彼此坐而论道，相辅相成，于吾等而言便是最大的助力。”

神逆道：“既混沌三千大道圆满排异，不可兼容。那吾等寻那不斩道基之法，融天地三千大道的不灭道韵于真灵，证混元大罗金仙。”

“有朝一日吾等证就混元大罗金仙，难道便止步于混元吗？不，道无止境，混元之上自有其道，吾等永恒，自当永恒探索。”

“错了可以改，舍弃了真的就失去了。若只为追求更高的道，而舍弃造化吾等的混沌，下一次吾等还要舍弃什么？吾等修行难道就是为了舍弃？如此，吾等追求的道有何意义？大道无心，吾等有心，故为己道。”

神逆道音在混沌三千大道中回荡：“天地还未到必然崩溃的时刻，吾等必将寻那天地可存，众生可存，混沌可存之道。”

“善。”

盘古再次熄了破开混沌开天地的念头。

不到那最后一刻，混沌魔神们不愿意在这个怎么选都是错的问题上，做出自己的选择。

此刻，包括盘古在内的混沌魔神们，也都意识到结局可能无法改变，无数岁月的道友情谊，将会因此结束。

祂们默默压下心中悲怆，珍惜随时可能结束的最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