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眼泪与改变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魔沼之林里的瘴气越来越浓，相比于在去入口中还能看到模糊轮廓的程度，现在已经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克蕾儿依旧很累，即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身体和心灵上的疲惫依旧无法避免。

特别是血。

她觉得自己现在身体里的血特别少，仿佛随时都会因此倒下。

所以克蕾儿已经不敢再用冰刃刺入手臂的疼痛，来抵抗瘴气带来的幻境。

这让她的精神变得很模糊，她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再次进入魔沼之林。

明明从任何角度来说，自己都不应该再进来。

明明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西林进来活着出去的希望更大。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克蕾儿开始停住身体不动，在想这个问题。

她的精神依旧处于非常模糊脆弱的状态，像是一团浆糊，很多事情全都杂糅在一起，完全不能思考太多。

但她竟然想起了答案。

很多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不想让西林老师冒险而已。

克蕾儿又开始往前走，脑袋中的问题换了一茬又一茬，其中最多的一个是。

西林老师喜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最明显的一个，克蕾儿自己都非常清楚，不讨厌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喜欢。

但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想，因为总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所以想骗骗自己。

结果骗到最后也没能成功，她不会忘记，在昨天家访的最后，想要伸手拉一下西林老师都没有成功，被一层看不到的墙壁结结实实的挡住。

明明离的那么近，但又离的很远。

克蕾儿昨天才发现这个事实。

所以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

但没关系，反正也被救了好多次，这次就当是报答了。

不喜欢也没关系，不记得也没关系。

都没有关系。

克蕾儿这样想，伸手揉了揉眼睛，明明是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但眼睛总是会因为除了瘴气以外的东西模糊，让她必须得揉一揉，将其擦干净。

嗦——嗦——

宛如毒蛇爬行的声音在身边不断出现。

克蕾儿停住脚步，彻底擦干眼中多余的东西，用剩余不多的魔力凝聚出魔法。

厚到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的瘴气之下，原本青绿色的植物，突然变成一条条绿色的毒蛇一般，环绕在出现的猎物身边。

克蕾儿进入魔沼之林不过一天的时间，对于这个声音已经非常熟悉，也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虽然体内的魔力已经没有多少，但应对眼前没什么问题。

克蕾儿屏住呼吸，随时准备面对突然的袭击，她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能这样做。

但她似乎忘记自己现在很虚弱，原本能够闭气很久的身体，现在竟然没撑几秒就忍不住再次呼吸起来。

一瞬间，原本都被阻隔在外的瘴气被吸入身体。

毫无准备的克蕾儿在刹那间就产生恍惚的感觉，对于周围一切的感知也降到了最低。

她忽然很想笑话自己，以为还能再活着出去，结果在这里就要死了。

体内的魔力已经无法调动，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克蕾儿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她想，这样可能也不错，起码，不会再难受的。

嘶——

变异的植物真的宛如毒蛇一般扑过来，带着腥臭的气味。

它们的速度甚至让瘴气都消散了一些，也或许是因为数量太多驱散了瘴气。

总之克蕾儿能够看清周围的东西了，也能看清数不清的毒蛇朝自己扑来，像是死亡前最后的定格画面。

好像这次……真的死定了。

克蕾儿脑海中出现这个念头，闭上了眼睛。

这一瞬让人感觉过得很久，时间仿佛真的在这一刻定格。

原本青绿色的毒蛇与瘴气忽然被一股红光覆盖。

紧跟着，数不清的沙沙声落在地上，带着腥臭气息的变异植物，毫无预兆的成为一堆毫无生命的粉末。

连周围厚重的剧毒瘴气，都像是突然被杀死一般，让出了一片完全没有任何瘴气的安全空间。

啪嗒。

脚步声响起的瞬间，有一种名为安心的东西在弥漫。

克蕾儿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潮湿的土地，都能踩出那么清脆的脚步。

但她知道是谁，安全的感觉弥漫一瞬，又被难受驱散。

她不想让西林进魔沼之林，结果对方还是进来了。

那么自己一开始那么做到底算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受到瘴气的影响，克蕾儿现在变得很脆弱，情绪的波动以以往任何一个瞬间都大。

她转身看着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西林，带着藏不住的哭腔问。

“西林老师你进来的是不是太快了，你明明答应要帮我把魔女的眼泪交给我父亲的。”

“我没答应。”

声音还是熟悉的强调，这时候显得有点气人。

克蕾儿忍不住蹲下身子抱住膝盖哭。

“你怎么这样啊！”

她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被人欺负，除了偷偷哭以外，什么都忘了。

西林低头看着肩膀不停抖动但没有发出哭声的克蕾儿，释放了一个治愈魔法。

这次进来克蕾儿没有受伤，但她原本身上的伤口都没有被治愈，只不过是将血止住，如果再不处理的话，说不定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方现在的气息已经很弱了，需要尽快恢复。

西林其实到现在也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进来干什么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来把魔女的眼泪还给克蕾儿，再自己过去拿一个的。

所以现在将东西还过去，再让她自己出去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但西林发现这句话很难说出口，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干脆不试了，继续站在那里为施放治愈魔法。

渐渐的，克蕾儿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完全愈合，她哭的动作也弱了很多。

治愈魔法带来的舒适让她的神经忍不住的放松下来，即便知道不能在这里睡着，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产生越来越重的困意。

身边安心的感觉实在是太重了点，就算知道自己应该至少提供一些经验，克蕾儿还是没能撑住精神的疲劳。

身体晃了几下，克蕾儿控制不住的向前倒去。

西林微微俯身，虽然在过去他有很多次眼睁睁看着克蕾儿摔倒而不去管的事实。

但这次他扶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