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小镇的一个小院内,一名黑瘦少年点燃一盏灯火,对着灯火,少年同往年一样一人坐在木桌旁静静等待新年到来,独自守岁。
少年姓徐,名知安。爹娘早逝。
过了子时,守岁便算是结束,徐知安起身轻轻吹灭蜡烛,往屋外走去,蹲在院门前抬头看去,月明星稀。
天微微亮,尚未鸡鸣,徐知安就已经起床,其实徐知安本可以结结实实的睡一个日上三竿的懒觉,但年前答应了铺子的温先生这天要去帮忙铺子打理生意,也就干脆早些起来去帮忙店铺开张了。
铺子其实离徐知安所在院子并不远,就两条街道的距离,所以徐知安走到铺子门前时,天还是蒙蒙亮的光景,往门前走去,发现铺子已经开门,那位与其说是店铺掌柜,不如说更像是一名儒家书生的青衫年轻男子正在柜前翻阅书籍,见少年出现,男人起身笑道:“怎么来的这么早?”
徐知安跨入院门,开口笑道,“早起惯了,也没什么事可做,就早些过来了。”说着便上前抬手帮男人整理货物。
铺子生意并不太景气,一个上午也没有几人进来铺子购买物件,虽然与新年时分会出来购置物件的人不多有关,但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在于身为铺子掌柜的男人对待自家生意并没有太多上心,每天打理好货物,便躺在那张青竹摇椅上悠哉悠哉的看起书来了,也不揽客,也不招待,客人来了也就由着客人自己挑拣物件,有这样的掌柜,这铺子生意能好才怪呢。
要不是这些年来有徐知安来搭把手,接待客人,招揽客人,都很是尽心尽责,让铺子总算是能赚到些钱,不然,铺子早就关门大吉了。
正午时分,
“知安,要不要留下来陪我吃个午饭。”竹椅上的男子合上书本回头笑眯眯的望向正在柜前整理货物的徐知安说道。
徐知安回头看向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家里还有些米,就不麻烦温先生了。”
男子也未强求,笑呵呵的开口道“好吧,那也就不留你了,不过这个你拿着。”
说完,一个小红布袋便往徐知安面前飞来。徐知安赶忙抬手接住,打开一看,袋子里满满当当装着小半袋的铜钱。见状徐知有些为难的开口向这位读书人掌柜说道,“温先生,我们说好的,我帮您打理铺子只是帮忙,不收工钱。”
“给你的压岁钱,你帮铺子揽来这么多生意,又是新年,你要是不收反倒是让我为难了。”男子躺在摇椅上伸了个懒腰,笑容和煦的开口说道。
看着手中布袋,徐知安想了想还是抬手行礼开口回道,“多谢温先生,祝温先生新年大吉,财源广进。”
这位读书人掌柜笑呵呵的起身受了徐知安的新年祝语,又转身从房中拿出一副春联和一对彩绘门神递交给柜台上的少年,还是那副和煦笑容笑道,“春联门神都是我平日里闲来无事写写画画来的,不值什么钱,算是我这个抠门掌柜给的新年礼物。”
徐知安这次没有再扭扭捏捏,而是向掌柜再次道谢便收下了春联门神。
因为没有打算留下来与温先生一同吃饭,所以徐知安收下完春联门神便打算起身回家。
行至门前,徐知回头开口向温先生开口笑道,“温先生,我先走了。”
男人点头还礼,便停下脚步,目送徐知安远离铺子。
冬寒未退,屋外还是透着几分寒意,儒士模样的铺子掌柜站在门前跺了跺脚以此来驱散身上的寒意,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口白气又化作丝丝缕缕的白雾弥漫在男子身旁,男子的面庞变得愈发模糊不清,正午高阳照耀之下,男子宛如神人。
小镇路多泥泞,除去柳瑰街与长福巷少数几条街巷是以青石板铺路,其余巷弄间大多是些坑洼泥路,像徐知安这样穷苦人家自然没有福气住在这些由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宽敞巷弄,此时徐知安正踩在门前的泥泞道路上认认真真的看了好一会,发现总算是没有什么坑洼了,随即便满意的笑了笑进屋拿出一张椅子摆在门槛一边,又从屋内那张破旧木桌上拿上那对春联和门神,准备将这对春联门神贴在自家大门之上。
因为只有少年一人,所以在张贴时往往需要反复对齐很多次,张贴门神还好,相对来说要贴正并不算难,但到了张贴春联就让徐知安有些犯难了,固定完一处便要下来确认一次是否贴正,不过好在徐知安并不在意这些麻烦,虽然有些耗费时间,但也总算是不偏不倚的贴好了一副春联。
少年站在离门前稍远几步距离的位置,学着那位读书掌柜双手拢袖,不过似乎是觉得自己衣袖并不同那位掌柜一般宽大,拢起袖来有些为难,便放弃这个想法,转而双手叉腰望着因为贴了崭新春联门神而显得有些不同以往的新年意味的院门,少年咧嘴一笑,灿烂真诚。
破旧小院外,新桃换旧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