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看向声音来处,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从柜台走了出来。
“掌柜的,您来了。”伙计招呼道。
“嗯,你先去忙其他的。”中年人淡淡说道。
“掌柜的,实在对不住,这把弓我照价赔偿。”
李兴抱拳道。
中年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都是小事,鄙人陈付,暂为这兵器铺的管事,不知小英雄怎么称呼?”
“在下孙顺,来此是为了求购一把好弓,却没想到拉断了此弓的弓弦。”
李兴拱手道。
掌柜的并未接话,只是将这面墙上最上面的弓拿了下来,递给李兴道:
“客官试试这把。”
李兴接过,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把弓整体呈紫色,弓臂部分镶嵌有牛角,弓身呈轻微的反曲形状,两端略向上弯曲,整体尺寸比刚才的九力弓大了些。
见猎心喜。
李兴当即拉开架势,右手扣住弓弦,开始发力。
随着弓弦逐渐被拉开,李兴也感受到了些许压力。
随即不再收力,便随着咔咔的变形声,整张弓开始弯曲。
片刻后。
李兴放下弓,长舒了口气,整个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
转头看向一旁的中年人,兴奋问道:
“掌柜的,这张弓多少银子?”
中年人表面古井无波,心里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少年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在这个年纪,能拉开十力弓。
在这河阳府也就只有,剿灭白莲教的陈子义和如今辽东镇抚使周贵。
陈付微笑道:“宝刀赠英雄,既然客官能拉开这把弓就证明和这把弓有缘分。
既然如此,我顺水推舟,就将这张弓送给客官。”
李兴刚想拒绝,就听掌柜继续问道:“不知小英雄在何处高就?”
“某只个猎户,靠在山里打猎为生。”
“客官这一身神力,埋葬深山多可惜。”
陈付一脸扼腕痛惜的表情。
“不如投靠主家,也就是这个兵器坊的主人,客官也看到了,主家连这些东西都能弄到。”
说着掌柜就将店铺里其他挂着的黑布都揭掉。
李兴环顾四周,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左侧墙壁上挂满了制式军械,枪、弓箭、长刀。右侧则是制式皮甲。
靠着这些武器军械,再找一些训练有素的家奴,怕是直接就能组成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
陈付满意地看着李兴脸上的神情,已经料想到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想建功立业的时候。
拍了拍脸上僵硬的肌肉,李兴吐出一口浊气。
“掌柜的,我还是觉得在山里和猎物们玩耍更适合我,这张弓还是放在这里等它真正的主人吧。”
陈付表情凝固了一瞬,接着重新热情起来。
“没关系,既然客官不愿意,我自然不勉强,不过弓已经送出去了,可不敢再收回来。”
“客官要是以后有想法了,随时恭候。”
李兴抱了抱拳,转身走出了兵器坊。
要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多军中器械在面前摆着。
背后主家就算不是军中将领,也肯定和军队有很深的牵扯。
再深究一步,和军队牵扯很深却又倒卖军械,什么人会干这种事,答案呼之欲出。
“爷,接下来咱去哪里?”
耳边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没事了。”
李兴淡淡道,随即将一粒碎银子扔向男人。
这次来黑市的目标算是超额完成了,不仅淘到了一张合适的弓,最关键的是拿到了一本呼吸法。
虽然是残缺的,万一金手指能识别,那可就是净赚两千七百八十两银子。
走到码头,船还没来,周边只站了些和李兴一样要回去的客人。
听着周围客人的闲谈,李兴对黑市的认知更深了一步。
“这黑市里的人真是越来越便宜了,今天买了五个丫鬟,才花了六十两,往日都是十五两才能买到一个。”
一个身材矮小,身穿褐色短打的中年人道。
“这你就不了解了吧,今年辽东又开始叛乱了,打的还是白莲教的名头。
说是什么无生老母转世,要回归劳什子真空家乡。”
这些话听得李兴心头愈发沉重,前几年江南叛乱,今年又是辽东打仗。
乱世将至啊。
两艘乌篷船靠岸。
“要上船的快点了啊,过时不候。”
船老大站在船头大声喊道。
周围等着的客人逐个上船,快轮到李兴的时候,就听见前头发生了争吵。
“凭什么不让我上船?”
“船满了看不见吗,等下一艘吧。”
船老大不耐烦道。
李兴只得和其他三五个倒霉蛋一起在码头继续等船。
“孙兄弟,还没走呢?”
李兴背后传来声音,转头看去,是和他一起搭船李安。
“是啊,没赶上船,得等下一艘船了。”
“郑兄弟,这里。”
黑衣男子听到声音,和身边粉色衣裙的女人并肩走了过来。
互相打了个招呼,一起搭船的四人又聚在了一起。
只是黑衣男子的情绪明显不高,眉头紧皱。
一旁的粉色衣裙的钱月时不时凑近安慰几句。
嗯?
李兴眼角余光一瞥,壮汉李安看粉色衣裙的女人眼神不对,充满了色欲,时不时还摸一下裤裆。
这不对啊,就算是急色,回去找个青楼就能解决。
更何况这一男一女还都是习武的,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拿下他俩呢?
“船到了。”
周围有人喊道。
几人也缓缓走近码头,期间,李兴一直用余光观察壮汉李安,发现他的眼神愈发不加掩饰。
没有多想,李兴几人进了船舱。
这艘乌篷船比来时的那艘要大了一番,舱内能容纳十四五个人。
坐稳后,船老大吆喝了一声。
船舱抖动了一下,乌篷船就向着漆黑的湖面出发。
约莫半个时辰,李兴猛然感觉到,这艘船的行船轨迹和来的那艘不一样,好像是在湖上转圈。
其余人也发现了不对,坐在李兴对面戴着斗笠,身穿黑衣的男子大喝一声:
“不好,他们是水匪。”
随即便向腰间摸去,还没等将刀抽出。
一柄匕首从他胸前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