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十方大劫栽桃花

薛问水转而说道:“此番我来,乃是为了两件事儿。”

“一件便是这宣王陵之中的那座玄疑鼎而来,我师推算天机,此鼎经过数万年温养,如今已经是灵宝一流,有镇压洞天之能。”

“因是之故,法渡宗的那位老秃驴,也到了此间,隐于幕后,撮弄正阳山等门户,出面跟中岳派相争,翌日好拿来攻打你太岳剑派山门。”

“法渡宗碍于本门,不会直接下场出手。”

陈玄观不解的问道:“屠魔师太为人,似乎不是鬼鬼祟祟,幕后弄事之辈。”

陈永嘉此时瞧见两人已经过了师徒缘法的那一场,为了找补,连忙上到前来,说道。

“屠魔师太一颗禅心纯粹,天下皆知。此等人心算计,法渡宗自然不会由他来。”

“如今在幕后主持围攻太岳山的那位,乃是法渡宗本山的大痴和尚。”

薛问水拿出来三枚法符,说道:“欲坏这秃驴的算计,还要小友出力。”

“此乃我师亲制的三枚掩天符,你佩戴在身,百日之内,想来中土之上,应无人可以勘破你的根脚。”

陈玄观闻言愕然,转念一想却也理会得,必是那位玉台剑宗的掌教天尊李忘云,已经臻至纯阳一流,以中土十九大派最顶尖的各位八境仙魔,却是勘破不得。

陈玄观正欲张口发问,薛问水却摆了摆手,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小友自往西北去,机缘自现。”

陈玄观沉默的接过了薛问水的三枚法符,心头却沉甸甸的。

一种被巨擎隐隐提线,沦为木偶棋子的感觉,尤为强烈。

他本想就此从命,但心头一股不甘不屈不愿的念头,却忽然冲上心境。

那是来自剑道秘景深处的锋芒,那是百炼不折的无上剑意。

陈玄观本也知道,鲁莽而为,可能会坏了薛问水对他的青睐,甚至可能连累太岳剑派上下。

“若是我就此从命,怕是有碍剑心!”

“我本不过是个愚钝的修真朽材,几百年的道行灌下去,本身境界连炼炁都没有圆满。”

“若无万劫金书襄助,我什么也不是!”

“而想要破劫渡难,赚得劫赏道行,没了这一身剑道功底,如何能成?却是屈不得,折不得,当保道意清明,剑心不染外尘!”

陈玄观一念至此,沉凝片刻,忽地问道:“我这些日子以来,常闻本派这一场难关,乃是玉台剑宗跟法渡宗的‘气运之争’,不知薛师叔可否解惑。”

说完,陈玄观一头抬起,他的眼光之上,明亮通透,好像看向的不是五教之下第一宗门的当代天骄,而是一个寻常白衣贵公子。

薛问水微微哑然,他虽然只修行数十年,然而依了他深厚的根脚,在剑道秘景之上的深奥修为,已是习惯了众生听他调派,奉行无二的作派。

还是头一次,有人竟尔在他面前盘根究底。

薛问水亦沉凝不语,看向陈玄观,两人四目相交,隐隐之间,剑意交错。

忽而,薛问水一拍手,笑道:“少掌教,少掌教!”

说罢,薛问水看了一眼陈永嘉。

陈永嘉立时会意,他知薛问水似有怒意,当下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

“天下气运分而时运、劫运。时运乃定数,我五教七宗据有六洲,多而无用,只是拿来推演天机、温养洞天罢了。”

“中土时运则为尔十九大派跟宁朝共分。”

“劫运本无定数,乃感天地宇宙之机,乃发小杀劫、大杀劫、乱古大劫以及十方大劫。”

“三百年后宁朝鼎革劫起,本不过寻常争小杀劫而已,于本门无补。”

“然而适逢天外群魔造次,群邪下降,宇内因此魔氛渐嚣,内外劫数合一,再加上九霄之下,劫海异动,以及那一位分身乏术。”

“这三重天机之下,竟尔化成了百万年难得一遇的‘十方大劫’。”

陈玄观听在耳朵,似懂非懂,这些东西在玄门通识之中,一概无有,却是他头一次听闻。

而这也难怪,这劫数之说,便是最下一等的小杀劫,也是数千年、万年一场。

莫说陈玄观本身不过是个区区炼炁小辈儿。

便是玄持天许多七境仙魔,终其一生,也未必能会上一场小杀劫。

而大杀劫,则事涉王朝鼎革、等闲也要二三万年才有一场。

薛问水却忽在此时接话,说道:“十方劫数固然可怖,便是那位宣庆大道君,怕也有坠劫之虑。”

“然则,合道先要化道,化道便须立教,立教便少不得气数,本门开宗立派数百万年,虽一直争劫,可山后剑冢之中的气运金莲,却一直不足万数。”

“我师推算,非夺得乱古大劫的气数,方足万数气运金莲,能敷一位合道之用,而十方大劫的气数若是尽数夺下,则足敷三位所用!”

“因是之故,我宗推局‘传剑天下’,太岳剑派便是本门在中土的‘传剑第一处’。而法渡宗也欲争此十方劫数,推局‘持经普度’。”

“十方劫数虽盛,然而人多一分,我少一分,何况劫数一起,天机混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插手。”

“因此,我他两家,便要在太岳剑派一局上,定个胜负。”

“赢家坐庄,输家退场。”

“太岳剑派难啊......”

“玄观,你若愿拜我为师,我保你一个道君之位!”

陈玄观闻言默然,他并不因为薛问水如今只是一位六境法身而有所轻忽其人所言。

然则,他并不为所动,说道。

“薛师叔,自重。”

薛问水、陈永嘉一齐愕然,随后就见陈玄观洒然北去。

陈玄观抱琴而走,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这十方大劫旁人争得,我太岳剑派为何争不得?”

他一念至此,那藏于他身内玄之又玄之处的那页万劫金书,忽而一跳。

洛阳城外,桃花小楼的花圃之中。

一位青年道士正自在地里,用药锄抛土,细栽桃花。

“相公,如今这洛阳城里来了许多不像正经修道的人物,我有些怕。”一个身材娇小的妩媚娘子,忽而走来。

青年道人站起身来,笑道:“此时却走不得,我有一位小友立了大志向,我得在此扶他一把,免得旁人说他胡吹大气,看他不惯。”

娇媚娘子正是洛阳城外牡丹山的掌门晏华仙子,只见她轻轻倒在青年道人的怀里,娇媚的说道。

“人家只是害怕,又没说要走。”

“好好好!不怕不怕,我庆宣道人虽无几分功力,定要护的娘子周全!啊呀,天色不早,你我还是早早歇息,免得招来贼人。”

“嗯!”晏华仙子两团红云上了脸颊,任了庆宣道人抱进了楼里。

随着小楼竹门掩住,忽有一抹金光飞出门缝,只是一转,就往伏牛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