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乜(niè)啊,今天收入多少?”
南预慵懒地躺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搭在桌子上,半眯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屋顶的砖瓦,无聊之中随口一问。
“……”
被叫做小乜的那位听到她这么一问,看食谱的手一顿。周身气压瞬间降低,语气也在沉闷之中染上愤怒,面上却只是皱了皱眉。
“你确定要问这个吗!你在店里闲了一天还看到来客人了吗?!”
钦乜身为云涧楼里的厨子,天不亮就起来准备食材,结果是什么?
一整天也没有客人,唯一一位来歇脚的大爷也被她赶出去。原因是……
那位大爷找了张桌子坐下,捧着一杯热茶。南预无缘无故地走到他旁边,乖乖的开口说着最气人的话:“你给我让个座吧,我挺喜欢这张桌子的。”
那位大爷是个老实人,不跟她一般计较,又换了张桌子。
南预却又坐到他对面,重复着一样的话。
“你换张桌子吧。”
大爷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的意思。
临走时还保持礼貌,跟钦乜道了别。
所以除了这位大爷,可以说云涧楼今日停业歇了一天。
“没有啊。”
虽说南预乖巧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但这散漫的态度岂不是更令人气恼。
哼!
钦乜扔下食谱,起身向南预的方向走去,倒是怒气冲冲的,要打一仗的架势。
云涧楼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钦乜,我饿了……”
一个软软的声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温温柔柔的。
就这么一句话,却让钦乜立刻停下了脚步,走到元邀面前,温声询问:“想吃些什么?”
元邀着一身青绿色长衫,模样乖巧,腰间挂了许多水晶宝石作为缀饰,头发上也别着一些看似廉价的可爱物件,繁多却不显冗杂。
“一碗刀削面就好!”
“我还要吃红烧肉。”南预听到他们在讨论晚饭,来了精神。
“没有!”钦乜张口反驳。
眼看二人之间又出现矛盾,元邀急忙从中缓和关系。
“南预姐姐,天都黑了,年华姐姐还没有回来。不如我们去接应一下?”
“我自己去就好。”提到富年华,南预果然有些激动,她从椅子上坐起来,三步变作两步就走到了门口,挥了挥手,就不见踪影。
窗外夕阳斜照,橘红色的光耀眼,照射进来落在柜台上。
元邀手里握着一个水晶,在阳光下把玩。
天色已晚,到了饭点,等南预她们回来,也该吃饭了。
钦乜便系上围裙,准备做饭。
“钦乜!”
钦乜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麻烦再做一道红烧肉吧。”元邀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摆了个拜托的手势。
“好。”
南预跑的很快,随意运气,轻功便让她如飞起一般迅捷。
富年华的家是在方机门。
那是个隐秘的宗门,以阵法和制造武器出名,有很多人都寻探过方机门的位置,但从来没有真正找到。
一周前富年华便不告而别只身离开。南预找了好一阵子,再次听说她的消息,则是三天前她传信回云涧楼交代完前因后果说过几日后回来。
也就是今日
话说……都这个点了应该到雾棉城了吧。
可她出了城门,又跑了很远,也没看到年华的身影。
越想越不对劲!最不好的预感就是富年华遇到麻烦了。
这么一想便有些慌张。
“砰!”
树林里穿来打斗的声响。
看这阵势,对方武功不低啊……
南预迅速调转方向。
打斗渐近,越过几棵树,恰巧见一红衣女子节节败退,略显狼狈。
那姑娘踉跄后退,南预贴近她身侧,扶稳后轻唤:“年华……”
想问问她伤得严不严重
富年华打断她,指着地上昏迷的男子说:“他撑不了多久,你速战速决。”
南预走上前只瞟了一眼地上那位伤痕累累的公子,便挡在富年华身前,面对前方那黑衣人,她只想冷眼相对。
眼前之人,一身玄衣,身材魁梧,手持长刀,黑色面纱在他脸上显的格格不入。
黑纱遮面,本意掩饰身份,此刻却主动暴露声音,不知为何。
“此人牵扯甚多,还望姑娘莫要阻挠。”
南预现在懒得跟他废话,现在只想赶紧把他解决掉然后带富年华回去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南预拔出剑,一步步朝那黑衣人逼近。
内力外溢,后汇聚于剑中。而南预手中的剑,似被镀上一层流光,又卷着树叶沙沙声与风声向黑衣人挥来。
对方一退再退,最后南预直接劈下来。地上的碎叶被震得四散,极深厚的内力压着黑衣人,他举刀抵抗,却如承受千钧重般,躲到右侧,脸上脆弱的面纱却被剑气震落。
黑衣人一惊,想要抓住面纱,重新遮住。双手却由于抖动没有接住。
南预持剑向右侧挥来,轻而易举劈掉他的刀,转而把剑架到他脖子上,盯着他的脸瞅了瞅,认出来后,冷漠的说了声:“刁有啊?你跟三年前真是差距太大了。”
剑在手里一转,随后收回剑鞘。
随后南预小跑到富年华身边,扶住她一只手臂。却被甩开
“我没事。”
南预委屈吧啦地又去扛地下那位受伤的公子。
刁有像是被刺激到了,空手过来抢人。
南预早就发现,侧身躲过,又拿剑鞘狠狠戳了他胸脯。
刁有后退几步,又被摁倒在地上。
……
云涧楼
小木桌上的饭菜放了许久,热气已经散去。
元邀也没料到她会去这么久。
一壶茶喝光后,钦乜也无所事事。
“砰!”
大门被一脚踢开,随后一个满身血迹的公子被扔在地下。
钦乜对着南预暗自吐槽:这门是不能让富年华给你打开吗?一定要是踹开吗?
元邀从柜台走来,原本轻松的表情严肃起来:“钦乜,帮忙把他搬到二楼吧。”
“再把饭菜热一下吧,麻烦了。”
“好。”
比起掌柜的,钦乜倒是格外听元邀的话。
元邀将这位受伤的公子的衣服褪去,把脉后,又拿了几个药瓶子给他处理伤口。
“内脏受损,断了三根肋骨。我给他治病,你们先下楼点吃饭吧。”
“我们留下帮你。”这位公子伤的很重,富年华怕她一个人帮不过来。
“也好。”
南预帮着把水换了几盆,富年华帮忙给绑了绷带,最重要的环节则由“正规医师”——元邀,来完成。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南预累瘫在椅子上,这才问:“话说,这位公子到底什么身份啊?”
元邀捡起被堆在地上的衣服,摸索出一块玉佩。
“当时我就发觉……”元邀看了看上面的字,又摸了摸玉佩的材质,“果然是景家的。”
江湖上,有钱富商不在少数,又有钱又有高手坐镇的却是少之又少。
景家隶属凤山派,江湖上亦是四大家族之首。
“景长林我见过,这个应该是景二公子了,景云启。”元邀看着这个景家二公子,面漏难色。
景家遇到麻烦了……
“咚咚咚”
“可以吃饭了吧,我可不想再把饭热一遍。”钦乜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敲了敲门。
“那……钦乜你去照顾他?”
“我不!”钦乜正要推开门的动作一僵,撒腿往楼下跑。
只听钦乜的声音渐远,南预只得无奈回头观望一下躺在床上的那位病人,大手一挥,豪迈一句:“不用管了。”
楼下,四人围着一张桌吃饭。因为特殊情况,这次天黑了他们才吃上饭。
云涧楼内毫不吝啬地点满了蜡烛,烛火随风晃动,像一个个红色的蝴蝶在舞动。
元邀吃的差不多了,就拿着一个水晶凑近蜡烛,转着玩。
好奇地欣赏着它的光泽。
时间又悄悄地爬走了,饭后南预百无聊赖地陪着富年华在喝茶,偶尔又探头向窗外。
夜已漆黑,月色朦胧,隔着窗儿,周遭树叶于风中遥落的声音杂乱不一,只得知道,已落深秋。
“景二公子在我们楼内不是秘密,恐怕今夜就会有袭击,还是麻烦钦乜守一夜吧。”
钦乜洗完碗刚从厨房走出,就听到元邀对自己的布置,丝毫没有犹豫的应了下来。
“来雾棉城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明天把门关了吧。”南预接着元邀的话又补充了一句。
钦乜趁机调侃一句:“这是知道云涧楼挣得少,不打算干了?”
于窗外看,烛光映照,四人身影,隔着一层纸窗,被暗中监视。
南预只叹息一句:“早知道不开在荒郊野岭了。”
算作回答吧。
云涧楼的地址其实不能算作荒郊野岭,只是建在雾棉城的边缘处,这侧直通城内,那一侧就是丛林密布。
钦乜对这些寄生在树后面的蚂蚁不屑一顾,又怕他们会突然袭击,打扰到元邀休息,就去柜台拿了自己的剑。
“我会解决他们。”
钦乜眸色漆黑,透露着寒意,似百年冰雪堆积而成,又着一身玄衣,便跟黑夜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