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院长是红名！

“夏守啊，别怪宋妈我唠叨，我给你说，等会儿到了院长面前，你记得表现的乖一点，我知道他平时对你确实有点……可你马上就要出院了，犯不着跟他斗气。”在充满消毒液气味和隐约中夹带着排泄物臭气的走廊上，体态发福的护工大妈领着夏守朝着前方走着。

“嗯。”夏守应和着，随着大妈的话语，脑内中对院长的记忆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即将步入花甲年纪的枯瘦老头，花白的头发配上刻意勾勒出的笑脸，在外界的采访报道中，他一直都是一个致力于解决精神疾病的和蔼老人。就像大娘说的那样，他每天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办公室。

因为在他办公室暗门后，有一间庞大的“康复疗养室”，里面这着各种各样的康复器材：电击器、瘙痒液、夹趾板……病院里每个被强制送进来的病人，都接受过他的“特殊康复”，夏守也不例外。

自从被所谓的亲戚送进这里之后，他就登上了院长的特别关注，每天都会把夏守叫到办公室里接受“康复”，似乎想要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让夏守彻底坐实“精神病人”这个身份。

可惜的是，夏守挺过来了。

按照规定，病人在接受三个月治疗后，精神鉴定协会的人就会过来对病人进行第一次鉴定，而精神正常的病人便可以出院了。

穿过走廊和楼梯，宋大妈带着夏守来到了整个精神病院的顶楼，也就是院长办公室。

这一路上除了遇到几个和宋大妈一样的护工以外，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的病人。

想来也是，今天协会那边的人会来检查，院长除非是不想混了，不然肯定是要老老实实地把那些病人和疯子锁在病房里。

“到了。”宋大妈压着自己的声音，轻叩办公室大门，在听到房间里的回应后推开厚重的檀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此刻院长和另外三个陌生面孔收敛了交谈时的笑意，坐在沙发上注视着杵在门口的夏守。

夏守在进入办公室的那刻愣住了，他直直地盯着枯瘦老头的头顶，有点不敢相信。

【制狂老翁丶封起】

这六个血红的大字赫然出现在院长的头顶上，每个字的笔划都如同猩红细蛇般蠕动，恶心且充满恶意。

红名！

夏守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看到这象征着敌意和杀戮的红名！

在交界地的那些年里，夏守同样见到过这样的红名，“白面具”“铃珠猎人”……他们无一不是想要把自己杀掉的敌人。

疑惑，震惊，最后化作欣喜。

那不是在做梦！自己在交界地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夏守……”院长封起显然是注意到了夏守不对劲的目光，稀疏的眉头一皱，

不过他很快便隐匿了自己的不爽，伸手朝向其他三人，对夏守说道：“介绍一下，这三位分别是雷议员，唐议员和石议员。”

夏守走进房间，说道：“议员们，我就是夏守，刚刚还在午休，所以迟了一点时间，请各位见谅。”

这些话是宋妈教他的。

“不碍事。”雷议员伸手指向一旁的沙发，示意夏守坐下。他作为三位议员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地位最高的，率先问话，“你还记得当初你的病症是什么吗？”

“狂躁症。”

雷议员点点头：“现在还会出现负面情绪么？比如想要砸掉自己能看到的一切。”

“在我的康复治疗下，夏守病人再也没有出现发狂的行为，应该没有负面情绪的产生。”封起说道。

封起看似是在帮夏守说话，但他头顶上快要滴血的红名却不会骗人。

“负面情绪还是偶尔有的，比如半夜想起自己的父母会感觉有些难受，但好在不会影响自己的睡眠。”

夏守当然不会去踩院长设下的坑——作为一个正常人类，负面情绪的产生是正常的，只要不影响身体就好。

但他要是顺着封起说的那样，说自己没有负面情绪，这在心理上来说反而是一种病情恶化的征兆。而且隐瞒真实心理在这些鉴定议员面前也是致命的扣分项。

雷议员点了点头，看向另一个议员。

唐议员：“在数学当中，110000+4514等于多少？”

“114514。”

石议员：“如果你在病院食堂捡到一副耳机应该怎么做？”

“保送出院。”

……

三个议员轮番提问，回答的问题大多都是一些细碎的生活常识以及一些数学问题。但当遇到跟夏守精神有关的问题时，院长都会出来插口下绊子，不过都被夏守一一解决了。

作为魔法师瑟濂的子弟，夏守的智力上限在拥抱癫火之前甚至能使用传说魔法，就算现在的他变成了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其精神力也绝不是这些议员比得上的。

在一问一答中，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小时的鉴定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

封起挠了挠自己的虎口，望向墙上挂钟心中有些诧异。这一小时的车轮问答，就连议员都要顶不住了，为什么这小子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雷议员伸手看了一眼手上的劳力士，难掩眼神中的疲惫，对着夏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在治疗期间，医院对你的态度如何，又或者说，医院里有出现过虐待你的情况么？”

夏守的眼睛下意识地撇向了封起，面对这种问题，封起反倒没有出来插嘴。

沉默许久，夏守对雷议员说道：“没有，我在这里过得很好，院长也对我经常照顾。”

图穷匕见，经历了其他琐碎问题分散注意力之后，最后才是议员和院长们的杀招。

如果他这时将封起做的那些“康复治疗”的事儿全部说出来的话，他所面对的非但不是精神鉴定协会的保护，而是以“长期存在精神幻觉”为名，进行近乎永久的精神管控和监视。

就算离开了这所精神病院，也没有人能将这里所受到的虐待说出去，这反而会成为他们再次动手的理由。

这才是院长至今能如此猖獗地“康复治疗”病人的原因。

自始至终，三位议员和院长都是一伙儿的。

或者说在具体一点……

夏守瞳孔中映衬着雷议员的身影，议员的头顶上赫然挂着“制狂老翁丶封起分身”。

从一开始，这场所谓的精神鉴定便是院长为自己设好的私人表演。

“很好……”听到这话，议员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有院长的脸色变得铁青。

将封起的表现尽收眼底，夏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老头演技不错，只可惜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夏守面前就像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经过这次鉴定，我方认为您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正常，可以进行正常的生活与工作，现在，您可以离开这里了。”

院长沉着脸从他的抽屉中拿出了一部手机递给夏守，虽然他很不甘夏守能离开这里，因为这样他会少很大一笔来自夏守亲戚的“治疗费”，但他不得不遵循议会的规则。

夏守接过手机，这是他三个月前被院长强制收下的那部。

离开了院长办公室，夏守换回了他三个月前被抓时的那身行头，跟宋大妈告别后，走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

看着大门外来回穿梭的车流，夏守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该做什么了。

迷茫之中，夏守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上出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app。

app的封面一片空白，只是空有一个名字：

【褪色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