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命海浮沉客独行

苗疆山林总是有着不间断的虫鸣，或许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才会诞生出蛊的修行体系。

这里的夜晚虽说颇为吵闹，但却不让人烦躁，而是一种别样的安宁，换做百年后，这种声音完全可以拿去做白噪音的催眠音频。

海星晴伫在窗边，异色眼眸中有一缕灰白占据正心，她四顾而盼，脸上不由得浮出淡淡的忧愁——有因果律连接，还不少，但却又没有多么严重，相当的轻微。

‘奇怪，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我会在这里久留，与药仙会的大多数人建立关系吗？’

海星晴不解，随即转身离去，那打开的窗户也在细微的吱嘎声中悄然关闭。

而在关闭前，却是有着几个小到几乎不可见的机关从窗户缝里钻了出去，正是千机馆所研发的侦查型机关。

历经数月，海星晴终于将千机馆法术中最具有代表性的那一批学了个大概，虽说仍然算不得纯熟，但凭借接近大神通的位格驾驭它们已经不成问题。

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将原本的机关匣交还给处于三真的“万皎朎”，自己则是用着自制的空间法宝——半厘珠。

此为仿制千机馆至宝一寸家所做，虽说只有一间小屋子大小的储物空间，并且无法放置拥有强大法力场的物品，和万皎朎手中机关匣完全没有可比性，但对她来说正好合用，既能存放机关也能用作装饰，最重要的是，可以蒙蔽万业走狗。

眼下溜出去的小机关便是海星晴的力作，个体小巧的同时还拥有包括视觉在内的多重感知误导，哪怕它就在眼前蹦跶，绝大多数人也会主动在脑海中将其合理化，更何况苗疆本来就有许多虫子，这种机关再合适不过。

海星晴只是将他们放出，随后就依靠在放大的机关核心上睡了过去，只是若有求法者在周围，必然能发觉她周围异常的法力场，那绝不是一位陷入沉睡的求法者该散发出的波动。

……

月色下的山林间不断有虫子相互争斗乃至于求偶，而带有漆黑伪装的小小傀儡在它们中毫无异状，甚至还被长相相似的蛊虫当做求偶对象，然后被迫将其打翻。

终于，这几个奇怪的蛊虫穿过一个个虫群，攀到药仙会几位首脑的住处，对于它们的造访，这几位毫不意外，毕竟这里已经有了许多其他蛊虫，想必它们也是在日常生活中足以发挥效用。

在这以蛊为尊的环境下，对于没有炁的小虫，他们也懒得多做干涉，任由其待在窗口，这给了海星晴很好的机会。

属于海星晴的客房内，她依旧紧闭双眼，但脑海里却是热闹非凡，几只机关傀儡所见之景同步映照到她的意识中，以此可以跨越空间直接观察目标的因果。

如果是以万皎朎的身份，想必直接用秒目天眼来观察更为方便，但这玩意和遥敲今门一样，属于战略性神通，威胁极大，因此海星晴并不准备动用，而是通过机关的弯弯绕绕来实现。

虽说麻烦了不少，但就是这种麻烦才能令某些人放心，施展秒目天眼的法力波动有很大概率会被同境界求法者发现，但它的方便毋庸置疑。

因此，不会妙目天眼的海星晴会继续加大一路以来的割裂感，让万业走狗将她和万皎朎确定为两个个体。

只要适当表现出海星晴的弱小，再宣称身处三一门的万皎朎如今真的问题很大，便足以让他们产生某些想法。

加上遍布全国的游历，己方的手段被发现的惊恐，在种种压力下，指不定他们哪天就会铤而走险，选择袭杀海星晴。

而下一次，他们绝不会有机会再用因果律之罚自尽，只要来的不是法尸，海星晴有相当大的机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嘛，摇人，摇自己的“未婚夫”来全收拾掉。

至于自己动手乃至于当场变回万皎朎这件事。

众所周知，掉马甲是一件羞耻到爆炸的事情，更别提还是女装版本，简直尬到抠脚，那个场景万皎朎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哪怕是麻烦一点，表演一出“夫君，可来相助。”的戏码，他也绝对不会在大众面前切换身体，绝对不会！

同时在和庄兰玉的坦白中海星晴又想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视角差距必然会造成人的被蒙蔽，双方所处环境不同，面对危机不同，又怎么可能会以同一视角来看到同一件事呢？

她只考虑了自己的存在带来的诱惑，却忽略了其中的威慑，那就是求法者的数量。

一开始是万皎朎，后来又冒出一个海星晴，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其它求法者降临此界，对于万业走狗来说情况一定是相当紧急，而换回她的视角呢？

对海星晴而言，她很清楚自己是万皎朎的化身，并不存在所谓的降临，这个时代实实在在只有万皎朎一位站在万业对面的求法界中神通，其他的土著虽说有人也在指引下走上了这条道路，但大体上还是要弱上不止一筹。

哪怕是天赋、才情皆为绝佳的左若童亦是如此，他很早就得到了三真借宝法，同时还修行了万皎朎所赠与的数种直达大神通的衍生神通，并且觉醒了自己的本命，但依然不够。

法符，他没有；法宝，只有尚未打磨完全的三真万法剑和很难在中神通专家学位起到作用的琉璃炉。

法身更是最大的问题，由于使用了万皎朎根据本世界条件草创的药物，导致左若童的水平相当低下，为此，万皎朎已经将原本的药方交给三一门，让他们想办法找到药效类似的草药进行炼制，毕竟那场因果之战已经很鲜明的展示出由原本药物创造的法身拥有大幅度提升的潜力。

但时间终究太短了，想要将法身在短时间内提起来根本不可能。

求法者三要素：符，宝，身。

无论哪一点，左若童都不够强力，唯有法还算可以——三重仙与三真借宝法皆为强力神通。

但这够吗？这不够。

以如今左若童的水平，绝对不是金刚门那只中神通法尸的对手，而因果之战开打时中神通法尸数量只会激增，这次的万业降临的莫名其妙，但祂绝不会每次都这样草率，迟早有一次祂会足够强力。

到那时，终究只有万皎朎可以与之抗衡，左若童不行，其他人更不行，连充当炮灰的作用都没有。

这是他知道的信息，但万业走狗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实际上相当难以预测，高压之下海星晴的威胁相当明显，值得对其进行袭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