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出现的事情,让李景奇忙得焦头烂额,一会儿田里缺水了,八里河里的水量不够了,田里的杂草开始疯长了,一会儿羊群里的公羊罢工不干了,这都让他知道:靠人吃饭吃饱了,靠人做事做倒了。
这天早晨李景奇正在八里河河岸观察水流量和含沙量,内心正在思考:这河水里不仅有泥沙,还有一些庄稼需要的营养物质,庄稼经过这些黄泥水的浇灌,庄稼长得黑油发亮,层层的叶子随风舞动,冒着冲天的干劲,“咔咔”的拔节声让人高兴。可是有些人心生嫉妒就是不让你好过。
李景奇正在沉思,管家袁炎梦气喘吁吁的跑到李景奇的跟前:“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没想到你又跑到这个河滩里来了,昨天晚上宝彤就病了,一直发高烧,还说胡话,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没有找医生看?”
“昨天晚上找不到人,今天郝医生来了,配了点中药,正在熬制。”
“医生怎么说?”
“他说着凉了,受风寒冷了,还有脾胃虚寒积食症状。”
“彩雯这贼女子一天到晚领着宝彤到处瞎跑,这不,整出病来了。”李景奇自言自语。
“您去看一下吧”掌柜袁炎梦着急地说。
“好吧,我这就来。”
李景奇皱着眉头回到家里,牛氏迎了上来,着急慌忙的说:“宝彤感冒有点严重,刚把郝医生配的中药吃了,这一会儿精神状态还可以,你进去瞧瞧吧。”
李景奇进到里间,宝彤蒙着花被子躺在炕上直喘粗气,李景奇用手摸了一下额头,感觉还是很烫:“药吃了?”
“吃了”
“怎么一点也不见效?”
“医生说,后晌会好起来。”
“怎么会这么严重?”
“祁神婆说,可能嫁邪了,昨天晚上就说了一夜梦话。”
李景奇喊来看门老头马继先,让他快点去胡尖山请胡巫神来看。
晚上胡巫神带着助手来到了李景奇家,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摆起了香案,上起了香,烧起黄裱纸,助手开始吟唱请神曲:
打扫堂前殿,
降起满炉香,
满把红香炉中烧,
一降香,
二降香,
三降香,
降香那降香多降香,
降起麝香檀香五味香,
谨请众位诸神下天堂,
一不参二不请,
一降香烟半空中,
二降香烟九千层,
三降香烟南天门,
香烟起去绕庙门,
奉请七十二位诸神下凡尘,
把天地请在龙凤台,
过往诸神两边排,
佛祖请在莲台坐,
西天古佛雷音参,
三大古佛坐神厅,
弥勒释迦两边分,
万仙老祖也请动,
十八罗汉左右分,
关圣帝君云端行,
治世三皇待客厅,
禅师请在无量殿,
紫竹林中请观音,
请起那玉主就在凌霄殿,
王母娘娘瑶池宫,
娘娘请在莲花盆,
催生娘娘催奇庵,
送生娘娘送门神,
华阳娘娘也请动,
请起那奶母娘娘受香灯,
五方五地都请动,
又请来夜游神,
五方请起五道神,
巡山五道受香灯,
请起那太上老君八卦厅,
火殿真君坐火门,
药王真人在火龙殿,
水神娘娘在莲花盆,
请起那四大天王通明殿,
黑虎灵官虎威堂,
水帘洞中请大圣,
请起韦驮和魁星,
文殊菩萨受香灯,
文殊普贤也请动,
请起那瘟疫大师受香灯,
紫娥仙女两边分,
请起那四海龙王水晶宫,
本社龙王受香灯,
风伯雨师也请动,
雷公电母喜冲冲,
河伯将军也请动,
巡河夜叉喜冲冲,
请起那十殿阎君森罗殿,
三元三品受香烟,
请起那山神土地卧虎厅,
福禄财神聚宝盆,
本县城隍受香灯,
千里眼顺风耳,
马王请在帅府里坐,
牛王菩萨抱沙厅,
水草大王也请动,
请来丁公和圈神,
请起那周公桃花两边分,
请起守报二灵童,
合会里的三代祖宗米粮厅,
陪上诸神受香灯,
十类孤魂也请来,
地藏王菩萨巧安排,
……
还没等助手念完请神调,胡巫神神仙附体,在院子里摇着三山刀开始跳神。只见胡巫神微闭双眼,把三山刀摇得作响,围着香案不停地转圈,忽而大喊一声:“齐天大圣下凡救万民,懵懂凡人听仔细”,上衣掉在地上,三山刀摇得更响,吓得几个帮忙的人,袁炎梦、马继先等众人忙不迭的向后躲闪。
李景奇跪在地上忙祈求:“神神老家,救救我家孩子,前几日天寒地冻,我家孩子到外面玩,可能嫁邪了。”
巫神用唱调吟道:“懵懂凡人不懂事,天寒地冻少出门,出门三里遇冤魂,你的孩子病不轻,听清莫听清”
“神神老家,凡人不懂事呀,求大神救助。”
“懵懂凡人不懂事,家里事情实在多,房前屋后要多找,有没有尸骨埋地下?”
李景奇惊出一身冷汗,不知何意,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胡巫神的助手问李景奇:“你不要害怕,大神问你,有没有埋过死猪死羊之类的牲畜?”
李景奇连连磕头:“大神老家,有,有,有几只死羊,我把它们埋在果树园子里了。”
那巫神又吟唱道:“懵懂凡人你听仔细,明天一早你要处理净,免得影响你家人。”
李景奇一脸蒙圈不知所措,巫神助手指点李景奇:“大神给你引路,让你明天把埋在果园里的死羊骨头全部挖出来扔掉,免得作怪,影响你家里人的健康和六畜的兴旺。”
李景奇连连磕头应允。
巫神迷着眼睛,半睁半闭摇着三山刀进了李宝彤住的房间,李宝彤正睡在炕上,头上蒙着红花被子。巫神站在炕边,一边摇着三山刀一边念念有词,接着用三山刀对着病人睡的土炕、墙壁、门框乱砍,并用刀面在半空中猛拍,发出“呯嘭”之声,接着大喊一声顺着房门追了出去,众人也跟着跑去,在房前屋后又转了几圈,回到院子中,把三山刀摇得“嚓嚓”作响,一边摇一边吟唱道:“懵懂凡人听仔细,你儿子城滩外面去玩耍,冷风侵身事情小,孤魂野鬼附了身。”
李景奇一时没有听清楚,不知所云。巫神助手对李景奇说:“大神老家说你儿子在外面受了风寒,野地里跑的孤魂野鬼附了身。”
李景奇连说:“小人听清楚了”。
巫神摇着三山刀又吟唱道:“朱砂麦粉点耳中,一天三次,滴三天,听清没听清?”
李景奇听不懂唱词又没有反应。巫神助手对李景奇说:“大神老家,让你给孩子耳朵里点药粉,一天三次点三天。”
李景奇说:“小人听清楚了”。
巫神又吟唱道:“口服灵药不得误,听清莫听清?”说着一颗牛眼珠般大小的丸药从天而降,巫神抓在手中,放在桌子中央的碗里。
李景奇磕头谢恩:“小人听清楚了”。
巫神又吟唱道:“懵懂凡人听仔细,明天上午太阳升,三里之外去叫魂。”
“小人听清楚了”。
巫神吹了几口气,又把三山刀摇得山响:“懵懂凡人听仔细,有事询问尽快讲,没事大圣要回天宫。”
李景奇磕头:“大神老家没听清”。
巫神助手说:“大神要回天宫,你有事就问,没事别耽误神仙归程。”
李景奇连连磕头:“神神老家,小人听清楚了,小人没有事情了。”
助手吟唱送神曲:
鼓一声,
锣一声,
惊动天上地下神,
贵东家有事情,
又选年来又选月,
选年选月选时辰,
选得还没遇得好,
神哎,
今天纸马用火红,
俺给先生来送神,
一送西天如来佛,
二送开天李老君,
三送桃园三结义,
四送莫家四将军,
五送五方神归位,
六送六家和陆神,
七送小星穿北斗,
八送八仙入洞门,
九送九星并九老,
十送普天众仙人,
神哎,
天上送走雷震子,
地下又送土行孙,
四大龙王归四海,
观音送到紫竹林,
神主送到通明殿,
王母送到蓬莱岛,
神哎,
各样神仙都送走,
……
巫神摇着三山刀跳了几跳,躺在地上片刻坐起,如大梦一般又变成正常人。
大家围着桌子坐了,说了一会儿闲话,饭菜端上来,吃完了饭,胡巫神带着助手连夜回去了。
第二天李宝彤病情有所好转。李景奇和牛氏吃完早饭,带了几只熟鸡蛋,牛羊肉,酥饼到了院门口三里之外长满树的小沙坡给李宝彤叫魂。牛氏喊一声:“宝彤,回来。”
李景奇应道:“回来了”。
两人相跟着一直喊叫着到了家里。牛氏说:“父母心感天动地,这样叫魂,哪怕宝彤的魂魄到了千里之外,也能听父母的呼唤回到家里,回到宝彤的身上。”
八里河村那些没事的村民开始议论李景奇请巫神给儿子看病的事情。村民1:“昨天晚上李景奇请的胡巫神厉害的很。”
村民2:“对着么,寒冬腊月数九寒天我穿着绵羊皮皮袄都冻得直打牙关,胡巫神光着膀子跳来跳去一点也不冷。”
村民3:“那胡巫神还说,李景奇的儿子丢了魂,撞客了,遇到孤魂野鬼了,没有遇到这胡巫神一场好看,说不定小命儿都丢了。”
村民4:“这个神神灵验,说李景奇把好几只死羊埋在果园地里,今天早上李景奇和几个人在果园里挖出来一些羊骨头。”
村民5:“这个神官可灵验了,他伸手就可以从空中取到药。”
村民6:“我看是装神弄鬼。”
村民1:“你不要胡求说,小心天打五雷轰。”
第三天李宝彤的身体好起来了,可以下炕了可以走路了,走路摇摇晃晃,还要围着物体转圈圈。大家一开始以为,宝彤生了几天病,身子虚弱,可是过了十天半个月,宝彤的身子还是摇摇晃晃,围着物体转圈圈。大家又着急起来,当然最着急的人就是李景奇。病急乱投医,李景琪到处求医打卦问神神,家里挂满各路巫神神婆用黄裱纸朱砂笔写得辟邪的咒语,李宝彤也不知喝了多少各种味道的苦中药。半年过去了仍不见效果,李宝彤还是那个样子。
晚上李景奇满怀心思睡下了,刚开始还没有睡着,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来到一片树林,穿过树林不知道什么原因,进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地,他拼命的想走出来,可是越走越心慌,离家越远,就在他精疲力尽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了:“不要做困兽犹斗,谁也不要想活着走出这片沼泽地。”
李景奇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喉咙干哑,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天亮了!起床了!”牛氏喊,“你怎么了,做噩梦了?怎么脑门儿上净是汗。”
李景奇睁开眼睛,外面阳光冉冉,小鸟鸣叫,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李景奇跑到八里河坝上查看土地的冬灌情况,只见几千人正在坝上干活,黑压压的一片,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唱歌,情绪相当高涨,李景奇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八里河水浑呀浊呀,
浇在地里油呀亮呀,
小麦长势嘛喜人呀,
干起活来哟有力量哟,
八里河水浑呀浊呀,
七拐八弯流在地里呀,
糜子长势嘛好呀,
老百姓心里乐开怀呀,
……
李景奇看到平时油嘴滑舌,偷奸耍滑的吕猴高干活不卖力装腔作势,正和旁边的小工挤眉弄眼,李景奇本想过去斥责一顿,转过头又想到另外的事情,急匆匆走下大坝,往家里赶。
15
时令已到了冬至,朔风渐起阴云密布,下午时分天空飘起了雪花,这时房子外面来了一位驼背的江湖郎中(认识他的人都称他施背锅,原名叫施万成),负笈行医周游四方,手晃一小虎撑,高举过头顶。李景奇看见急忙引入家中。李景奇听人说过,江湖郎中摇动虎撑有一定规矩:如果放在胸前摇动,表示是一般江湖郎中;与肩齐平摇动,表示医术较高;高举过头顶摇动,象征医术非常高明。李景奇让家人好酒好茶招待这位客人。客人酒足饭饱之后,对李景奇说,自己当游医多年,游走各地,会嚷病,会把脉,会各种疑难杂症。李景奇大喜过望别,把儿子李宝彤生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对郎中说了。郎中说,先嚷病再对症治疗,一定会收到比较好的效果。李景奇完全赞同。
当天晚上,李宝彤蒙着头盖了被子,郎中做法嚷病口中吟唱道:
周公先生好算法,
桃花娘娘好嚷法,
嗨,
走了的嚷回来,
死了的嚷活来,
请一个桃花还是假桃花,
三月三桃花开,
桃花娘娘嚷病来,
哎,
桃花的爹,
桃花的妈,
桃花的爹爹叫桃疙瘩,
桃花的妈妈叫桃莲花,
桃花的哥哥叫桃条条,
桃花的姐姐叫桃叶叶,
桃花的妹妹叫桃节节,
三月三桃花开,
桃花娘娘嚷病来,
哎,
草人打成病人身,
死人打成个草人身,
叫草人不答应,
叫死人不应承,
草人草人你细听,
百病消难要你顶,
嚷好了,
嚷散了,
嚷的病人机灵古怪了,
……
郎中嚷完了病,又给宝彤吃了些随身带的丸药,丸药非常难吃,宝彤拼命反抗,大家只能采取暴力把他压住,他瘦弱的身体竟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后来又给宝彤的耳朵里倒入粉样的东西,又滴入几滴清油,一连三天都是如此。第四天江湖郎中离开周家,负笈行医周游四方,手执虎撑高举头顶。李景奇带领家人送出大门才回到家中。
李宝彤还是呼呼大睡,过了十几天,李宝彤穿好衣服下了地,他显示出了康复的迹象,身子不摇晃了,也不围绕东西转圈圈了,可是人有点痴呆,反应没有以前灵敏了,叫他不应,在他面前打手势,他才有反应,后来大家发现李宝彤听不见声音了,变成聋子了。
寒冬腊月冰冻三尺,风像刀子一样,刮得的人往死难受,房子和树都在寒风中哆嗦着……风吹的门板“咣当,咣当”直响,风吹的窗户子“嗡嗡”响,风从屋檐四周的小孔中拼命往里钻,哎,针粗的窟窿,蛇粗的风,蛇粗的窟窿,牛粗的风,牛粗的窟窿,满家灌。
李景奇准备和家人吃点饭喝点小酒,暖和暖和身子,郦小蛋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掌柜的,仇黑狐已经到䣓壁村了,我们怎么办?”
李景奇这才发现,毛眼眼又带着宝彤到八里河镇疯去了:“冰天雪地大风呼啸,又死到哪里去了。”气归气恨归恨,李景奇临陈不能慌乱,他让郦小蛋去城里寻人,自己则带领家人顺风而逃,逃向深山老林仇黑狐找不到的地方。
16
施锅子离开周家的时候,问李景奇,他想让毛眼眼跟他学艺。施锅子说:“毛眼眼这个孩子机灵,他愿将平生所学全部传授于她。”
李景奇说:“这孩子还小,我打算送孩子到新式学堂去读书。”
施锅子见李景奇如此说,也只能作罢。
施锅子离开李景奇家,不再行医,雇了车马日夜兼程赶回黑狐寨,向大当家的仇黑狐汇报情况。
仇黑狐从探子那里知道,四大金刚之一的施锅了要回来了,就带了烂头肖七、豁牙范得胜和阎王吴武臣在黑狐寨十里之外的仇家庄为施锅子接风洗尘。
仇黑狐见了施锅子,忙施礼:“辛苦你了”。
施锅子忙还礼:“不辛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八里河沿岸的富户名单,“这些人不是种粮大户就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可以说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仇黑狐听了特别高兴:“我们特为贤弟备下薄酒,接风洗尘。”
施锅子抱拳:“多谢大哥美意”。
仇黑狐说:“贤弟辛苦,我们山寨有了兄弟,何愁不能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众人都兴高采烈,边吃酒边听施锅子介绍这些富户的情况。
第一家就是八里河的李家,主人就是李景奇。李景奇为人精明能干,当年给延安知府大人送去50只大绵羊,知府大手一挥,就把成千上万亩不长庄稼的有盐碱的红柳滩地送给李景奇放羊。李景奇时来运转,八里河上游发大水,让成千上万亩的盐碱地变成千里沃野,几年光景,李景奇成为当地的首富。粮食有6000多万斤,长短工上千人,地租18万两,耕牛1000多头,场牛2000多头,骡马1600多匹,13万只羊,600多头骆驼,拥有牛马大车200多辆,养有家丁数百上千人。
李家院落外观宏伟高大,形似城堡,在周围低矮民居建筑中格外醒目。李景奇的“福”字院是李氏家族中一个最大的院落。习惯上根据“多福、多寿、多子”而称为“三多堂”大院分南北两部分,东西并排着三个穿堂大院,上面连接着五座三层高楼,内套十三个小院,有房子 170多间。整座院落,院中有院,院院相连,布局严谨,其间有精湛的雕工绘画艺术。三多堂不仅雄伟壮观,而且有无数珍品深藏院中。这里有许多红木家具,大致有300多件。最为珍贵的是用95块天然花纹大理石镶成的“百福大屏风”,背面刻有100多个福字,并且施以金粉,表面是用天然贝壳做的,上面刻有福禄寿三星图,从不同角度看会呈现不同的光泽。
除此之外,在此处大宅内还有一座地下金库,要走进金库需要先经过一条狭窄的通道,然后豁然开朗,内部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器具以及真金白银。金库门的秘密通道,只有李景奇一个人知道,据说当时李景奇请了一些老年工匠精心打造,现如今这些老年工匠走的走,亡的亡,已经没有人知道通道的秘密了。
施锅子又说:“李景奇的女儿毛毛眼貌若天仙,灵动活泼,算命先生给她批了八字:此女虽是大撒把(花钱大手大脚),但颇有旺夫运,娶后必财源滚滚,我本打算诳来献给大王,奈何李景奇那老儿死活不肯。”
烂头肖七插话道:“等我有空拐来便是,何必大费周折。”
第二家就是安边的孙家,主人就是孙结巴。孙结巴(小时候被大黑狗吓了一跳,起来成了结巴,人称孙结巴)原名孙子禄,是安边的酿酒世家。孙子禄有一个弟弟叫孙子福,兄弟二人都以酿酒为业。后因战乱,弟弟孙子福迁居安边乡下改种农田,哥哥孙子禄在安边城里开设羊羔果酒作坊,采用当地盛产的羊羔肉,优质小麦、大麦、豌豆制曲,糯米、枸杞、红枣等为配料,酿造工艺继承祖先传统,清蒸混入,控温发酵,中止主酵,成熟榨酒,窖藏老熟,精心勾兑,罐装而成。孙家酿造的羊羔果酒,清明透亮,色如琥珀,具有健脾益肾,养肝明目,滋阴壮阳的功效。常用此酒者面色红润,声如洪钟,延年益寿。孙家制酒秘方遵循传男不传女的祖制,传于孙结巴,已经三代。孙结巴根据家传秘方及父亲的指点,对羊羔果酒进行了大胆的改造,使的羊羔果酒名噪一时,被时人称赞。有诗为证:“羊羔果酒浮琼斝,牛尾狸酥映玉舟。红炉旋添兽炭,办金船羔酒镕脂。”
孙结巴在家族原有的资产上,先是在安边投资建立了福盛全商号,接着又在包头瓦窑口西设立了福盛全分号,经营的业务主要是羊羔果酒,也顺便经营油料、米面等大宗民资货物,同时他还涉及典当、布匹、绸缎、副食、杂货等领域。
近来孙结巴在安边调拨近300亩土地,开始培育新型蔬菜,依托原来的商业基础建立了福盛菜园,出产的商品主要贩卖给各地批发小商贩和本地居民。
孙宅既有北方民居的特点,又有南方园林的特色。宅院坐南朝北,东西97米,南北71米,总面积6327平方米。有正院、厨房院、书房院、戏台院、墨庄院、西花园、东花园。它有多横向排列的套院组成,每个套院均沿中轴线方向分割为多个四合院。各院间用明廊抱厦或过厅相隔。
正院为三进院落,建有富丽堂皇的木构门楼,前有门厅,建有富丽堂皇的木构门楼,前有门厅,东西两厢为敞轩,东有八角门可入东一院至东花园。入垂花式二门,进卷棚式过厅,厅两侧小门可通书房院与赏花厅院。过厅迎面有客厅三间,硬山式雕花正脊,前施廊柱,十分宽敞,南北有门,是接待客人和举行礼仪的主大厅。东厢名“三有堂”(有猷,有为,有守),西厢“三多堂”(多福,多寿,多子)皆为内眷居室。
过客厅即达三进院,院系楼院建筑,东西楼为女眷居住,二层即为未婚女子的绣楼,南楼是主人居所,一层前有抱厦,有傅山书“谨节亭”匾额。二层悬有唐伯虎手书的“瀛洲风范”四字匾额。该楼建筑华丽,用料讲究,高耸宏大,是全院的最高建筑,体现了主人的地位。
正院西面有书房院,称“无念”斋,乃封建大夫自修自勉之语。书院南有一狭窄的厨房院,又为仆人居所,建筑结构简陋,与东面的正院形成鲜明的对照。
书院西便是西花园。院中凿地为池,池中石基上架一木构方形小亭,名“依然亭”为主体,配以其他景点,具有小桥流水,亭榭湖石的南方园林特色。穿过“沁园春”瓶式门洞进入戏台院,这是主人观戏宴客之所,有戏台、耳房、看厢,布局高低合理,远近适中,声传乐收效果甚佳。最西为账房院,因悬有岳飞书“墨庄”二字匾额,后人称为墨庄院。
建筑均使用红木,造型美观大方。木构部分雕梁画栋,沥粉堆金宛似七彩虹霓,各院之间有垂花门、宝瓶门、八角门火或月牙门相连,隔墙则用多种造型的窗户予以装饰,宅院造型各异,风格多样,整体典雅纯正,细部玲珑剔透,宽猛相济,浓淡相宜,显得十分和谐。房子里面陈设着许多家具,有床榻、案几、桌椅、橱柜,用料名贵,做工考究,雕工精美。
第三家是石洞沟的寿家。寿家的主人就是寿秃子,寿秃子原名寿得胜,因脑袋没毛,额头锃亮,人称寿秃子。寿秃子幼时随父学习织绒技术,在石洞沟开设“诚信”毛货店。经营毛缠子、织绒和栽绒毯,利用本人懂行的优势,实行后厂前店,自产自销。在经营管理上依靠本地老技工,继承原有传统操作规程,借鉴外来织造能手的先进技术,苦心钻研,不断改良多道工序,严密把关原料规格,坚持不二,产品宁少不滥,声誉大震,销路日增,成为红极一时的名牌货。
诚信厂所产的毛緾子,分斜纹和顺纹两种,多销于南山各县,挑夫、农民均喜使用。织绒用顶细纯羊毛织成,分男袍、女袍、马褂、女袄四种,白、灰、青、驼等色,远销全国及南洋各地。栽绒毯分地毯、床毯、车垫、椅垫、马鞍鞯及马褥子等类,色彩斑斓,花样翻新,为国内外顾客所喜爱。寿家也因此积累了众多的财富,远近闻名。
寿家大院是寿氏家族的一座宅院,大院占地10900平方米,整体的布局呈“寿”字型。该宅院建筑风格古色古香,南北通融,结构独特,雄伟高大。
第四家是堆子梁的柯鬼子。柯鬼子原名叫柯正江,矮个子,人小鬼大,人称柯鬼子。柯鬼子幼年时期,母亲摘榆树叶充饥,不幸坠地身亡,一家人依靠父亲柯旭东种山岭薄地,卖柴草为生,家境异常贫寒。
后来意大利传教师马天明来到堆子梁传教,柯旭东到城里卖山草时认识了马天明,后来正式加入了天主教。柯旭东入教后到教会办的学校培育书院当伙夫做饭,随后又转为书院大门看守。柯鬼子到培育书院读书,在这里学到了英语、地理、历史和算术。柯鬼子天资聪明学习努力,博得了马天明的喜爱。
马天明除了传教,还办起来了教会性质的花边工厂。花边工厂最初规模很小,在教会的空闲房屋中编织从欧洲寄来的原材料,发给教友织成花边后再运回欧洲,参加花边编织的贫苦教民不仅获得了一定的收入,而且成为从事现代工商业的技术工人。
柯鬼子在担任堆子梁县立高等小学校长的时候,就开始接替马天明经营花边工厂。后来马天明离开堆子梁,应邀到上海进行教务工作,马天明不忍心看到自己在堆子梁经营多年的花边工厂半途而废,便全部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柯鬼子进行打理。柯鬼子把花边工厂改为敬业花边,全力进行经营,同时柯鬼子对敬业花边工厂进行了锐意改革,改革经营机制,实行彻底的商业化运作,把花边生产扩大,组织人力教授技术,发放原料,定点检验和收购成品,从而使敬业花边迅速发展,几年以后,年收入就达到了五六千银元。为了企业的更大发展,柯鬼子在太原,包头,上海,天津等地设立分厂,那时他的资产就达到了100多万银元。
柯家庄园规模之大,建筑之精美,洋洋洒洒六百多万平方米,房屋4000余间,楼房五十余座,园林13处。
第五家是蒙海子的戚家。戚家的主人便是远近闻名的戚正江,人称红鼻子。戚正江字远山,回族,开设“增盛祥”商号,是当地的第一大商号。
戚正江早年家贫跟随他人,来口外谋生,开始没有本钱,只是卖点青草勉强糊口。他为人老实本分,勤奋而耐劳,于是得到同乡王子贵,也就是万分永商号掌柜的赏识和资助,在当地东小桥旁开办一处杂货铺,名叫增胜祥,经过20年的苦心经营,增胜祥发展成为当地乃至省内数一数二的商号。
增胜祥主要经营粮食、布匹、杂货、牲畜、皮毛及土特产等。商号有运输车队,骆驼队,有骆驼40峰。在库伦、犬格吉尔庙、贝子庙、喇嘛库伦,乌布洛河以及林西等地设有分号,又在张家口、BJ、天津设有常驻办事处。
红鼻子是个颇具正能量的商人,他秉承了伊斯兰教“济贫怜孤以修后世以荫子孙”的思想,于是在商号东院开设粥厂,日舍两餐,领食者少则百人,多则千人,历时长达25年之久。
红鼻子对清真寺及地方公益事业莫不率先慷慨解囊,尤其每到腊月,对待贫困难归的外地人他都予以资助,使他们回家团圆;对孤寡老残等弱势群体亦常周济柴米;对本民族死亡无力发葬者,济以全套丧葬用品,善其后事。为这些好事,政府部门对红鼻子进行了褒奖,给红鼻子送去了“乐善好施”的褒匾,并举行了隆重的赠匾仪式,当地名人编写一首“乐善好施”颂歌,让学校的学生进行颂唱。
颂词云:恭喜昆翁,孝悌慈祥,济贫扶困,功德无量,乐善不倦,政府褒奖,今日盛举,千古流芳。
蒙海子戚家大院,号称中国民间故宫,中国的紫禁城,共有院落54幢,房屋1087间,占地3万平米。
第六家是仓房梁的翟家,主人叫翟乐山,因善于和洋人打交道,人称老洋人。
他首次到石嘴山,看到当地人用羊毛沤粪,立即赊购4万余斤到天津销售,大发其财。
老洋人第二次到石嘴山,开设了崇俭洋行,在产毛区设收购点,具体负责放款,订毛,收毛,运毛等事宜。各收购点几乎遍布甘、宁、青等全部西北产毛区。在当地设立羊毛加工打包厂,各地将羊毛用到石嘴山加工打包后再运往天津。大洋人和当地官府勾结,使得他们垄断西北地区皮毛业达40年之久,攫取了大量的财富,共收购甘、宁、青一带廉价羊毛41亿公斤,牛羊皮4000万张以上。
翟家在仓房梁建造了巨大的院落,整个院落呈“寿”字型,分为六个大院,内套二十个小院,331间房屋,整个院落是城堡式建筑,三面临街,四周是高达十余米的全封闭青砖墙。
第七家是宁条梁的萧家。家的主人叫萧文举,眼睛很大眼圈很黑人称熊猫眼。萧家在当地创立了平和商行。平和商行由于经营时间长,资金雄厚蒙汉关系好,业务范围广,生意做得好,发展较快。
平和商行,顶峰时期拥有总店,分号七八处,十七处销售点,办事处七八所,酒坊一座,油房一座,当铺三座,雇佣帐房35人,店员60多人,有骆驼300多峰,羊400只,土地280亩,县乡宅院6处,花园三处。业务经营范围北至内蒙古ALSZQ,东达包头、BJ、天津,南到固原、西安、汉中,西到兰州、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