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两位老人

两名枯瘦老人，一人陷入昏睡，另一人头发花白正慈爱怜惜的看着木北。

木北踏步来到老人身前。

老人率先开口道。

“孩子，你便是圣子吧”

木北嘴角不屑的上挑，这个部落里还会有人把自己当孩子吗？

“丛甲和你说的吗”

老人摇了摇头，回忆起昨日丛甲到来的场景。

丛甲扔下一本书，留下一句话，没有提到圣子。

那句话在丛甲孩童时经常对老人撒娇说。

“老师，我有些累了”

老人看向木北，既然木北来此，那就说明丛甲已经死了。

老人看到木北眼中流露出的悲伤，怜爱的说道。

“部落里给你带来太多的委屈，难过的话出去走走吧，离开部落，外面有广阔的天地”

“你不想让我留下保护部族吗？”木北惊讶的看着老人。

老人摇摇头说道

“每一个寒山部族人都该是自由的”

“我是圣子”木北言外之意是，自己的灵魂并不属于寒山部，这具身体只是容器。

“那么，为何是你成为圣子”老人深邃的目光看着木北的眼睛。

木北愣住了，这是自己从未想过的，为何自己会穿越而来，又为何自己与前身都叫做木北。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这世上并无神界，圣子都是与我族有大渊源之人。”

老人阻止了木北的胡思乱想。

木北坐在老人身旁，呆呆的看着泉水流动，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

良久木北抬头问道。

“你是谁”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缓缓的开口道。

“我是寒山部前任巫祝，木道衍”

“这个昏睡的老头子，便是前任族长辰战”

前任巫祝与族长？留在此地做什么，寒山部面临危险的时候为何不出现。

木北脑子闪过诸多疑问。

老人耐心的解释道。

“一切要从十年前说起”

“寒山部始终准备着再次召唤圣子，如前两次一样，希望着圣子带领我族走向昌盛。”

“丛甲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十年前便负责筹集祭品，不知何时他生起了以圣子祭天来洗脱我族罪责的心思。”

“也就是那时，他欺骗了图腾之灵，借助图腾的力量封印了我所有实力。

并且在辰战第五次羽化突破玄境之时，与力扎古联手偷袭，压制了辰战。”

“至此，丛甲得以凝聚全族力量来实行他的谋划。”

明白了，木北想清楚了最后的一些疑惑。

丛甲心机深沉，但木北不相信他会让族人陷入困境。

此次引来烁灵烁方，为的是压制我，涅厌受伤才让他们可以进行祭天仪式，不然即便以蛊毒控制了我的身体，他们也敌不过涅厌。

而放心引来烁灵烁方，就是因为这山谷内封印着两位老人，这两位都是玄境。

若自己不敌，届时丛甲便会解开封印，想来两位老人不会看着族人受难。

“还真是老谋深算”木北嗤笑道。

“这是丛甲让我交给你的”老人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古册。

木北接过古册，此书记载着更丰富强大的蛊方与修行法，这才是寒山部的千年底蕴，先前丛甲给自己的那本只是删减后的残册。

“呵，为何说是他留给我的，你亲自施恩岂不是更好”

木北不屑的说道，既然看清了丛甲的为人，他的手段自然也看的明明白白。

灵魂被困炼魂烛日夜不停的被冥火灼烧，在族人面前亲自承认‘罪责’为自己铺路，再将完本古册留下让老人亲手交给自己来施恩。

这一切，都是为了祈求自己的原谅，让自己继续守护寒山部。

一切都是为了部族？他有没有作为阿爷为自己考虑一丝一毫。

此刻木北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明白了为何会烦躁，为何看到那孩童称丛甲阿爷而恼怒，这一切都是前身内心深处的怨恨、不甘。

“人心经不起玩弄”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哎，孩子，带着这本古册离开吧，离开这片伤心地，寒山部终是需要靠自己崛起才能万世永昌。那些罪孽该由我们来背”

老人看出了木北的痛苦，此时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木北讥讽的摇了摇头。

“九条赤色蜈蚣尽归吾身，罪孽已然由我一人担着了”

老人双眼徒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北，旋即语气沉重的说道。

“那就不能离开了，外面太危险”

木北陷入了沉默。

丛甲死亡前，悄然解除了老人的封印，一旁昏睡的辰战清醒过来，听木北讲述近日发生之事后沉默良久。

两位枯瘦老人身着白色长袍，牵着木北的手向山下走去。

祭坛外，无数族人经过了暴怒与争吵，此时纷纷陷入迷茫。

丛甲等人死后，寒山部唯一灵境之人便是冬泽，可冬泽年纪尚小，心智不熟，此刻也不知道寒山部该何去何从。

族人们早已习惯了巫祝的引领。

众人迷茫时，山洞内三道人影隐隐浮现，正是木北三人。

“是巫祝！前任巫祝，还有老族长”

“道衍巫祝不是死了吗，丛甲亲口说的”

“呵，肯定是那畜生骗了我们”

寂静的人群再次喧闹起来。

族人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在老人身边。

***

是夜，广场上架起了十余堆一人高木柴，木柴之上力扎古与族老们安详的躺在中央，他们脸上乌黑的血渍早已被族人擦拭干净，此刻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在处理丛甲尸体时，族人们起了争执。

一部分人认为，丛甲虽然有错，但护佑族人多年，需要魂归祖灵。

而更多的人认为，这样的叛徒就该被野兽吞食。

族人争执不断无法达成共识，丛甲的尸体只好孤独的留在山洞内，无人理会。

族人们堆放好了最后一块木柴，神情肃穆行礼跪拜，再次其身后纷纷拿出自己贴身之物放在木柴上，有匕首，有兽牙项坠，更多的是一缕头发。

这些贴身之物寄托着生者的哀思，陪伴着亡者魂归祖灵。

送葬仪式在德高望重的道衍巫祝主持下，就这样开始了。

火焰熊熊燃烧，带走了亡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