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女子听到他的话反而笑了起来，本就美丽的面庞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没想到你一个乞丐还有这等思考，你也不用疑惑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这个世界都是天神造就的，是天神给了我们生命，是天神给了我们这人间的万物。”
“你见过天神，天神在哪里？”
“我没有见过，但是我教教主曾经见过，我觉得你比那些村民更有天赋，和我们一起信仰无量天，你就不会再有这种疑惑了。”
“你既然没有见过，那你如何证明天神真的存在，天神又从哪里来？”
那女子听他问话，眸子明显冷了下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疑天神的存在。”
“我没见过，我只是想你证明一下。”余成岁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女人。那女人却看不到，因为余成岁满脸都是毛发除了毛发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天神是何等伟岸的存在，岂是我们可以揣度的，但是可以告诉你天神必然是存在的。比如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变成一个乞丐有你的因，我来到这里有我的因，那么这世界每一个事物都有一个因，那我们看到万事万物的起点，必有一个最初始的因，它不但是自己的因也是万物的因，这个因就是天神，是他创造了这个世界，所以我们信奉他，天神会保佑我们的。”女子说完也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眼中却多了浓浓的虔诚之色。
余成岁听完这些脑海中嗡嗡作响，嘴中一直呢喃着：“因果，初始，天神……”
女人见他似乎陷入沉思，又见他浑身并无丝毫内力波动，想来也不是个高手，忍不住暗道：“自己竟然和一个乞丐说这么多……”女人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去，可却脚步一顿：“我看你有点天分，若想加入我教，可在我们找到那个贼人之前前来效命。”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成岁却还是怔怔地发着呆：“万事都有因果，这河水往下流也是因果，我活着也是因果，难道天神真的存在？”
各种事物在他脑海里翻滚，他只觉得他面对的问题越来越多，脑海越理越乱，一直从白天理到了深夜。
那些人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白发人，但是他们已经封锁了此地，他们只需要慢慢瓮中捉鳖就行，所以一行人都在远处开阔地安营休息了，明哨暗哨若干，却没敢进入村庄，村内死角太多，不利于他们防守。
余成岁习惯了地为床，天为被的日子，此刻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四下寂静，只是他却睡不着，他怔怔的看着星空，心中怅然：“天神，你在哪里，是你造就了我们吗，那为何要给我们这么短暂的生命，要让我们有这么悲惨的命运呢？”
“她说的不对。”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声音十分微弱，但在这四下寂静之处，余成岁却听得很真切。
他吓了一跳：“是谁？”
突然桥下水底缓缓冒出一个满头白发的人，他腿脚似乎有点不便，行动不太利落，他上得岸边，同时还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余成岁看着那突然出来的人心中震撼：“满头白发，容颜苍老，这个人和他们不一样，三十岁是他们的大限，但却不一定是他的，为何天神给他的寿命比他们多？”
“小子，你倒是洗个澡啊，浑身这么臭烘烘的？”那老人上岸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但是他还是轻手轻脚的靠近余成岁：”喂，小子有什么吃的吗？”
余成岁盯着他脸上的皱纹看了半响，才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米棒子给他，老人立马伸手拿了过去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嘟囔道：“妈的，生的，算了将就吃吧，没想到我今日居然落到这样的地步。”
过了一会余成岁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多少岁了？”
“你猜。”
“六十？”
“我有那么老吗，我算算啊，我估摸着我应该三十过半不到三十一。”
“原来你刚过三十，可是人不是只能活到三十吗，为什么你能活过三十？”
“这说来就话长了，活到三十是天意。”
“那活过三十呢？”
“是我的意思。”说完那白发人低声怪笑起来。
“你刚才说的她说的不对是什么意思？”
老人刚好把玉米吃完了，还忍不住嘬两口，才恋恋不舍的丢掉，听到余成岁的问题，眼中稍有郑重之色：”你听完她的话觉得对吗，你相信天神存在吗？”
“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我想不到该怎么去反驳。”
“很简单，就算万物有因果，为什么最开始的这个因就一定是天神，就不能是你，就不能是我吗，就不能不是人吗？”
余成岁感觉脑海中像是出现一道闪电，劈散了他脑海中的迷雾：“你说的没错，可既然没有天神，那也就没有天意，但我们为什么只能活到三十岁，你却又是怎么活过三十岁的？”他满脸疑惑的看着白发人。
白发人看着他又是嘿嘿一笑：“你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呢，你是不是也该回答一些我的问题，比如你为何整天躺在这里？”
余成岁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因为我举目四望不知自己该为什么而活着，所以我想知道到底是我不该活着还是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活着的意义？所以我一直思考这个世界是怎么来的？”
白发人也跟着沉默了一会：“所以你看着这条河，你觉得是水组成了这个世界？”
“没错，一开始我认为水是生命之源，人一旦离开水就活不了多久，可是想的多了我又觉得不对，水是一个有形的东西它是怎么能够生成这各种形状的景象，一直想不通，我就一直在这里看。”
“明白了世界的来处你就能找到活着的意义吗？”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至少我还能活到我明白之前。”
白发人看着眼前散发着恶臭的邋遢乞丐，他没想到这个乡村小子居然在思考这么宏大的东西，而且已经触及他立命的东西，这是缘分吗？
想着这外面层层围绕的追兵，恐怕这河水下游也是十死无生，他们明显是想不费吹灰之力抓获自己，一路上各种围追堵截就是为了让我钻进这个大口袋里面，这样的算无遗策只能是那个人在背后谋划，在这里自己还能撑多久，他手掌忍不住摩挲起衣袖内的锋利匕首静静沉思。
突然他手腕一翻，衣袖中匕首划过一个惊人的弧度架在了余成岁的咽喉上。
白发人眼中精光暴涨，低声怒问道：”是谁派你来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