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安定因素？

货真价实的打铁声，回荡在校园上空，在不断的锤击中，辰砂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想要站起来，却都被锤入地面更深的地方。

在此期间，她精致的面容上全无表情，一刻不停地分析着左满秋的身体数据。分析他的出拳方式有何规律，分析他的肢体协同能力究竟到达何种地步，分析他的肌肉出力是否违背了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数据流在光学镜中一一闪过，辰砂终于得出了结论。

要靠她一个人，想要战胜多段变身的神仙系能力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申请已通过，数据样本上传至第二基地，正在交由【光脑】主机分析，对应策略生成中……”

“天卫八号即将投放支援。”

……

“咚——！！”

熟悉的破空声再度传来，左满秋停下手头动作，强烈的预感让他抬起头，却看到了突入大气层的数枚火流星，正朝自己的方向飞驰而来。这颗呼啸而过的流星，在半空中解体，而后，它们展现出了诡异的悬停能力，强行突入大气层并未使其受损多少，只见它稳稳悬在操场上空，如字面意义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从外表上来看，这是一个优雅的多边几何体，约莫有四分之一个操场大小，内部还配置了各种各样稀缺的玩意儿。

“咔咔咔……”

机械组件运转的声音从内部传来。

它的表面再一次分解，通用的零部件以斥流为动力，拼装出旋转的三角浮空炮台，组成一道浮在空中的战线。所有炮口齐齐调转，对准了地上的左满秋，几乎没有动能武器，全都是走在军工最前沿的能量武器。

想想也是，大费周折地把这玩意儿从天上运下来，如果只是些寻常的枪炮，那未免也太亏了，直接从地上调不好吗？

“有意思，天卫八号哈……”左满秋的注意力，被单兵突入大气层的武器阵线所吸引，放开了辰砂。

他并未表现得多么慌张，只是仰起头，像观赏博物馆里的某个展品一样，饶有兴致地问道，“可不可以理解为，在这个时代，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一点点隐私可言？那些触犯了某些人利益的碍事者，只需要轻轻按一下按钮，就会有一发天外射来的子弹，让他就此消失？”

“你似乎在暗示，人们的基本权力遭到了侵犯，这是错误的。”辰砂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只有像你这样，极度危险的不受控因素，才有监管、控制的必要。”

“‘不受控’啊……”

左满秋笑了。

“你的创造者，在四年前，也是上过黑名单的‘不受控’因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造出了‘你’，准确说，是造出了你的原型机。那家伙是个动漫宅，管那个叫【零号机】。”

“零号机拥有远超时代水平的超前技术力，而你的创造者，宁愿用她和几个傻瓜，一起扮演超级英雄，也不愿意将其共享给业内的同行。用他的话来说，那群蠢货休想抢走他的一个硬币。他24岁就杀出重围，仅凭才华，在这个关系网错综复杂的行业，分到了一杯羹，而且，还是很大以一杯……自然会招致他人的不满。”

“于是，在多方无休止的举报之下，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不可控因素’。电话和邮件被监听，行动范围受到限制，没完没了的安全检查。在法律的极限内，他的同行们穷尽了一切手段，试图逼迫他将技术让渡出来。”

左满秋耸了耸肩，看向辰砂，略带调侃地说道，“所谓的‘不受控’，只是因为他走的太快，侵吞了别人的利益，仅此而已。”

辰砂的光学镜微微缩放，她和人类实在太相似了，就连处理数据时的反应，都和人类无比相似。

她在思考。

而思考的结果，便是嵌在额头上的信号灯由蓝转黄，并开始急速闪烁——这是思想模块不稳定的前兆。

左满秋依旧保持着变身后的姿态，身高数米，体态狰狞，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意外的十分冷静。

“现在的你，已经远比当初的零号机，还要先进很多。但你不再被视作威胁，而是一路开着绿灯，甚至允许你悬停在近地轨道上，可以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行，甚至还能从大气层，召唤来这些……‘新玩具’，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很聪明，选择将一部分技术公开给官方，并和超警征调中心，达成了深度合作。自此之后，那些苍蝇就再也烦不着他了，他只需要专心致志地搞研发即可。大树底下好乘凉，这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将你的一部分，变成了国家机器的组件，以此为代价，撕掉了身上不受控的标签，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什么都没变。你的创造者，依旧是一个充满愿望和野心的人，这一点……”

“哪怕他停止呼吸，都不会改变。”

额头上的信号灯闪烁得愈发急促，终于，由黄色转为了危险的红色。

“……已访问数据库，未见上述相关内容记录。”辰砂忽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左满秋的眼睛，将声音降了一个八度，“骗子。”

所有炮台蓄满能量，同时开火！

霎时间，校园仿佛变作星球大战的拍摄现状，数不清的能量武器，以光的形式轰射而出，切割着地面，也击中了左满秋的身体。

他抬起手臂，掩盖面部，做出了下意识的防御姿势。

高能光束轰击在其体表，并未如想象的那样，将其灼烧、贯穿，只是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短暂的光亮，就像打铁一样，锤子落下的瞬间，铁块会出现短暂的明亮。

左满秋的身体，就如同浑然一体的精铁，正在遭受不间断的锤击。

枪林弹雨中，他发出愤怒的嘶吼，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升腾而起的烟雾隔绝了一切，趁此机会，更多的组件从支援盒中飞出，自行校准位置，“咚”的一声，在地面上打下固定桩，随即展开，变成一座座固定位置的炮台。她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空运下来一套体积更大的装甲，而是采用空中、地面，全方位的火力压制，用最简单的办法，让敌人喘不过气来。

在热源扫描的视野下，左满秋的位置暴露无遗。

辰砂额头上的红灯依旧闪烁着，她半蹲下来，将鞘翅展开，以产生一个反向的冲力。她将手掌并到一处，以最大功率驱动掌心的能量泉，空气中的微小粒子被斥流引燃，在她的手掌周围，形成了一层层环状的火圈。

“轰————！！！”

斥力光束流破空而至，刺穿烟雾，击中了左满秋的心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