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夜城没人不认识楚唐

古州，天夜城，郊外。

“老神仙，我求求您，收了我吧！”

楚唐跪在青石阶上，磕头如捣蒜。

一下，又一下。

额头鲜血长流。

“你走吧，本门不收资质低劣之人。”

高台之上，一黄袍长须老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青元门。

这是楚唐穿越三年来，拜师的第两百零七个门派。

儒，释，道，武，兵，巫。

三十六旁门，七十二左道，甚至是下九流。

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愿意收他。

只因他资质低劣，不堪造就。

练武，他根骨薄弱。

修道，他灵根杂驳。

读书，他无名师举荐。

当兵，他是贱籍出身。

学巫，他差点被人炼成活蛊。

有一次，他厌弃世俗想要出家。

老和尚却说他五蕴炽盛、六根不净，与佛无缘。

至于其他门派、组织，拒绝他的原因更是五花八门。

倒有烟花之地，看他唇薄齿白、清秀俊美，愿意给个机会。

他当场暴怒，结果遭人一顿毒打。

卧床三月，身体愈加虚弱。

“这天杀的世道，怎敢如此欺我！”

大雨中，楚唐怒指苍穹，仰天长啸。

片刻之后，“轰隆”一声。

惊雷响起，一道闪电劈开天空。

楚唐灰溜溜收起手指。

“算了，还是赶紧找地方避雨，一会病了都没钱抓药。”

……

青元门与天夜城相距不远，由一条官道相连通。

官道中途，有一座亭台矗立，名为“飞檐亭”。

亭子很宽敞，此时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人，正在避雨。

这些人大多是往来的脚夫、商贩，为青元门运输些日常物资。

楚唐一进来，所有人便都看着他笑。

有的叫道：“楚唐，你脑袋又磕破了！”

有人接道：“怕是又被人家赶出门了吧？”

楚唐不理他们，默默收起手中油纸伞，抖了抖上面的雨水。

结果那些人更加来劲，故意高声叫嚷。

“楚唐，你再拜师，楚老头的脸就被你丢尽啦！”

“是啊，要我说，你不如拜我为师。我带你做个脚夫，卖膀子力气，说不定还能光宗耀祖。”

“你们懂什么！”被提及家人，楚唐忍不住一声怒斥。

三年来，他不知承受了多少嘲讽、轻蔑，大多懒得辩解。

唯有家人，是他心中不可触犯的逆鳞。

一时间，嘲讽声不绝于耳，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飞檐亭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楚唐将伞一抖，刚要发作。

忽然有人说道：“楚唐，你那么想拜师，敢不敢去龙门山？”

旁边立刻有人问道：“为何要去龙门山？”

那人接道：“今天戌时，‘剑圣’尚云端约‘剑仙’李梦飞在龙门山下决斗，有胆的你就去拜他俩为师。”

楚唐望向亭外。

天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阴沉。

天空中依然下着大雨，原本漆黑的乌云变得有些发红。

他刚生退却之心，转头又瞥见众人脸上那嬉笑的神色。

一股愤懑之意顿时涌入胸膛。

“有何不敢！”

……

龙门山下。

楚唐找了家茶铺避雨。

雨势很猛，哗哗泼到地上，激起一层白烟。

雨水顺着茅草顶棚的缝隙，滴落到茶碗里。

他端起茶碗，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直涩得舌尖发麻。

大概是天气的原因，今天茶铺的生意比较一般。

除了老板，一共只有三个客人。

正当楚唐琢磨着怎么打听决斗的具体地点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兄台，一个人在这喝闷茶啊？”

楚唐微微一愣。

喝闷茶？

我还吃焖面呢！

转眼一瞧，只见一个约摸十六七岁，顶着一头乱发的圆脸少年，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要不要来碗焖面？”

楚唐语塞：“这里还卖焖面？”

少年真诚道：“不卖。”

楚唐觉得自己头有点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那我来一碗。”

少年指向门外：“出门左转、右转、再左转，然后直走三十里，听我表姐邻居的姑奶说，那里有家面馆还不错。”

楚唐使劲晃了晃脑袋：“你表奶邻居的姑姐说…”

“那你怎么不去？”

少年正色道：“我有任务在身。”

楚唐问：“什么任务？”

少年答：“抓捕尚云端。”

楚唐问：“剑圣尚云端？”

少年答：“除了他没别人。”

楚唐问：“抓他干啥？”

少年答：“他要杀人。”

楚唐问：“杀谁？”

少年答：“剑仙李梦飞。”

楚唐问：“那你是谁？”

少年挺起胸膛：“敝人司天监，戌部，周白宇。”

楚唐肃然起敬：“请受在下一拜。”

周白宇刚想说几句场面话，发现楚唐说的一拜，是真的拜下去了。

“老神仙，我求求您，收了我吧！”

周白宇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扶住楚唐：“兄台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楚唐：“您不收我，我就不起。”

周白宇恍然大悟：“居然是你？”

楚唐神情疑惑：“您认识我？”

周白宇点点头：“天夜城没人不认识楚唐。”

楚唐欣喜道：“那您快收了我吧？”

周白宇摇头：“我不能收你。”

楚唐不甘：“为什么？”

周白宇叹息：“练武，你根骨薄弱；修道，你灵根驳杂…”

楚唐脸色铁青，直到周白宇说出那句“倒有烟花之地”时，他终于忍不住大喊：“够了！”

周白宇这才灿灿停住，轻啜了一口茶，说道：“你快走吧，这里很危险。”

楚唐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不走，今天我必须要拜个师父。”

说着又指向茶铺老板和另一个客人：“他俩不也没走吗？”

引得两人纷纷站起。

“司天监，戌部，吴渊。”

“司天监，戌部，秦游。”

楚唐瞪大了眼睛，合着自己这是遇上司天监执行任务了。

这种机会…

一定不能错过！

“老神仙，我求求您…”

周白宇急忙伸手扶住楚唐，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同情。

只得解释道：“修行一途，若是资质不足，强行修炼，随时有殒命的风险，收你就是害了你。”

楚唐仍是摇头。

这种话他听了不下上百次，依旧锲而不舍。

这其中，自然有不得不为之的缘由。

“我有一项别人没有的优势。”

周白宇问：“什么优势？”

楚唐答：“我悟性满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