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有见过这么和善的坏人吗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是不便。

容栖月带着辛姨李崇先过去，一开始陈长生陈父还不让靠近，容栖月说明李崇先是大夫，陈长生面色才缓和些，但眼里仍旧充满抗拒。

“啊，好痛啊！”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

马车内传出女人痛苦的叫声，安慰她的，是陈长生的母亲，苏晓晓的婆婆。

“是要生了吧？”容栖月询问，实则内心非常肯定。

“嗯。”陈长生想去看马车里面的情况，可想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原地不停踱步。

“啊！”

女人痛苦的声音再度传来，陈长生跟着揪心。

“挺住，晓晓，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很快了！”

容栖月听得心疼，她前不久也才经历了那种痛，那是一种，浑身被碾碎，生不如死的感觉。

况且，她了解过，女人生孩子，并不是每个都能很快就生的，有些是很快，可有些，痛上个一两天都不一定生。

一直痛下去可不是办法，还是得看看具体情况。

容栖月开口：“要不，你让李大夫去看看吧，他是大夫，他知道该怎么做。”

“不行。”陈长生一口否决。

要是女人还好，可是个男的，苏晓晓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我们去看看，可以吗？”

容栖月不死心，接着问。

李崇先不行，他们有所顾忌，那最起码，让她和辛姨过去看看，毕竟辛姨也有经验。

“我娘已经在里面，用不着你们，你们回吧。”

见陈长生态度强硬，李崇先冷哼一声，“算了算了丫头，人家不领情，我们别在这里求人家了，走走走，我们走。”

说着，李崇先推着容栖月和辛姨往回走。

“长生，长生！好痛！”

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喊到后面的‘好痛’时，声音明显弱下去。

“哎呀，晓晓！晓晓！”

马车内，陈母惊叫起来，陈长生和陈父几步跑过去，陈长生掀开门帘，不停喊着苏晓晓的名字，可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娘，怎么办娘？”

“我——我也不知道啊。”

陈母两手一摊，既为难又无助。

“娘，你不是说过没事的吗，你不是说生孩子很简单的吗？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娘，娘你快看看晓晓啊！”陈长生慌乱掐着苏晓晓人中。

“哎呀老婆子。”陈父也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抬头看去，陈父一跺脚，追上容栖月他们。

他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三位，三位请留步！”

“干什么？刚才赶我们走，现在又跪在这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李崇先没好气道。

“对不住，三位，实在对不住，刚才我儿也是担心——”

“怎么了，担心我们是坏人，我们长得很可怕吗？你有见过这么和善的坏人吗？”李崇先指着自己的脸，气呼呼的。

容栖月想上前，却被李崇先拦住，“别上赶着做好人，你看看他们说的。”

“好啦，李老头，你少说两句。”辛姨看不过去，忍不住斥责李崇先。

“哼！”

李崇先可不管，谁让他们刚才那么没礼貌，现在想来求人，那就得吃点苦头。

既然主动要求帮助他们不要，他必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求人之道。

见陈父跪在那里，容栖月一行人还是不肯过来，陈长生赶紧也跑过去跪下。

连磕三个响头，陈长生才抬头，“三位，实在对不住，刚才，都是我不对，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去救救我妻子，只要你们肯救她，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看容栖月没说话，李崇先也别过脸去。

陈长生再度开口：“求求你们了，晓晓她已经痛了三个时辰了，但是还没有生下来，这会儿已经不省人事，求求你们，救救她吧。”

话音刚落，陈长生捂着脸哭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李崇先撅着嘴，眼睛瞟了马车一眼。

“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为了给我生孩子，她就不用这么痛苦。”陈长生深深自责。

李崇先照样摆着个臭脸，容栖月晃晃他的胳膊，“好了李大夫，医者仁心，差不多出出气得了，快去看看妊妇，可不能真出事。”

对上陈长生哀求的目光，又看了看辛姨和容栖月，李崇先才故作为难道：

“好吧，既然连丫头也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其实他自己也没给几个人接生过，毕竟有稳婆，妊妇也比较排斥男大夫接生，所以他平日里只是看病，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孩子和妊妇最重要。

见大夫是个男的，陈母想说什么，却被陈父拉到一边去。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妻子。”

陈长生再次哀求，李崇先没有回答，而是急急进了马车。

容栖月摇了摇头笑笑，看吧，故意摆架子的是他，其实最着急的也是他。

“栖月，妊妇醒了，你进来帮忙。”

容栖月放下辛姨的手，忙走过去。

“长生，长生。”

苏晓晓醒来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着急喊陈长生，发出的声音却极其微弱。

“苏姑娘别担心，这位是大夫，我们是来帮你的。”

月光朦朦胧胧的，又是在马车内，苏晓晓看不清他们的容貌，李崇先索性不出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苏晓晓虽醒过来，还是晕晕乎乎的，李崇先就压低声音跟容栖月交流。

经过两人的努力，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夜的宁静。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陈母双手合十不停念着。

“太好了。”陈长生如释重负。

见差不多了，容栖月和李崇打算出去，却发现苏晓晓拉住容栖月的手。

李崇先退出马车，对在外面等待的大家说了句“一切都好。”

容栖月耳朵凑近苏晓晓唇边，才听到她说的是什么。

她说：“姐姐，你是客栈里的那位姐姐，对吧，我记得你的声音。”

“是的，是我，放心吧，孩子没事，你也没事。”容栖月握着她的手，柔声回应。

“姐姐，谢谢你！”苏晓晓说着，两行泪就这样流下来。

“不用客气，好了，都过去了，别哭，好好养着身子。”

替她拭去泪水，容栖月这才退出马车。

不知是被苏晓晓感染的还是怎么的，容栖月也湿了眼眶。

苏晓晓是幸运的，她的孩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