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虎息

严丝合缝地踩在这两个脚印上,陆章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个合身拳的架势。

这是他当年日复一日在这小院里苦熬合身拳的时候留下的。

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想着抓住来之不易的习武机会,给自己争出一条前路来,又何尝想到,仅仅过了一年有余,他竟然已经修炼到了凡胎境巅峰的地步。

一月入门,三月一层,就已经初步具备了加入内院的基础条件。

而后面的两层一层比一层难,花费的时间翻倍不止。

要修至合身拳三层,天赋稍微普通的弟子,花个十年以上的也比比皆是。

但是人过三十,气血就开始下滑,在这之前,既要把修为提高到凡胎境巅峰,还要为自己寻来一门壮血境的功法,更要留足了突破失败,数次尝试的时间。

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但如今却是不同了。

陆章慢条斯理地解开缠绕在右手的长条状物体上的线绳,随着一下抖搂,包裹在外的深灰麻布被甩在一旁,一把长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刀是他花了十两银子向卧虎刀的李师傅买来的。

刀身相比其他长刀偏短,只略比陆章的臂膀长出一截,但刀面明显要稍宽一些,应该是特别适配卧虎刀的刀路,重力重速不重技。

刀鞘通体深灰,用的是最常见的桑木,外面裹着一圈缝制的牛皮。

朴素,不扎眼,一把尚可的实战用刀。

抽刀出鞘,陆章回忆着武馆中记住的卧虎刀的刀势,一点点尝试复现起来。

这门卧虎刀法的核心不在套路,而在于虎息二字。

以某种独特的呼吸法,一点点调整武者天生的呼吸习惯,逐步提高对身体内部机能,尤其是肺部的掌控力。

最终得到一种被称之为“虎息”的独特状态。

可以有节奏的控制自己的呼吸起伏,刺激肉身,以此追求平日蛰伏,但在刀锋挥出的一瞬,却可以达到武者正常状态下翻倍的力道。

甚至若是不惜损伤身体,短暂时间之内可能达到数倍的力道。

秘籍中还有一套独立于实战打法之外的,专门帮助武者感受这种“虎息”状态的刀路。

甚至不如说,这套练习用的刀路才是卧虎刀的真正精髓所在,只是大部分武馆弟子天赋有限,又急于求成,才会把大部分时间浸在能迅速提供刀法实力的打法上。

陆章自然不是如此。

已经有一门凡胎境武学修炼至圆满境界的他,对自己身体的感知要远超初入武道的寻常弟子。

第一套刀路打完,跌跌撞撞。

第二套刀路打完,虽仍旧有些生疏,但他已经隐约对“虎息”有了一点体悟。

“虽然功法路径近乎完全不同,但同为凡胎境功法,着重于对人体本身的认知,由我现在的境界,自上而下,高屋建瓴,修炼起来竟如此高效。”

陆章不禁有些咋舌。

算是体验了一把天赋横溢的武者的感受。

每一轮刀路练完,都能清晰可见的体会到新的进步,从始至终都未有桎梏不得解之感,自然是越练越起劲。

直到最后,再不用刻意回忆秘籍上对刀法的讲解。

手中长刀每次递出,每下挥动都顺着肌肉和呼吸的节奏,随心所欲,却又完美地踩在了正确的点位上。

不知是第几趟刀法。

顺着冥冥中若隐若现的直觉,右腿前踏,以肩带肘,以肘带手,一刀劈出,陆章胸腔一滞,又猛地呼出一口气来。

空气中传过一丝嗡鸣,仿若一只伏地猛虎蜷缩于小院中,有些不满地喷吐出一道白气。

虎息如瀑。

卧虎刀,入门了。

把握住这道呼吸的余韵,陆章不敢耽误分毫。

当即盘腿坐下,凝神唤出面板。

【陆章

体质:6

境界:凡胎

武学:合身拳第三层(圆满);卧虎刀(入门)

可用血肉点:37】

成了!

果然,在成功感受到“虎息”的时候,之前还毫无反应的面板上终于出现了卧虎刀的名目。

深吸一口气,陆章猛地握紧了双拳,加点!

卧虎刀不同于合身拳,总共只有两层,陆章也毫不吝啬,直接一次性加满。

血肉点后的数字断续闪烁了两下,从37变成了23,与此同时,卧虎刀后的入门二字也消失不见,转变成了第一层。

再一跳,又变成了圆满。

一种莫名的空旷感突然席卷上陆章的心头,好似他一人一刀,离群索居,独居深山,挥了近十年的刀。

右手虎口和掌腹处一圈硬痂微微隆起。

关于卧虎刀法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变得了然于心,甚至可能已经胜过了那个李师傅。

胸腔律动起伏,伴随着陆章口中呼出的气息,院中草木皆是徐徐倾倒,向后折服,好似他的体内,当真装的是一颗猛虎之肺。

可正当加点已经完成,陆章喜上眉梢之际,却有一股剧痛突然在肺部炸开。

宛如一个灌满了水的气球被轻轻一戳。

陆章口中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眼中的世界逐渐模糊,他就地歪倒在了小院之中。

朦胧的视线里,只有大姐听到动静着急奔来,推开屋门的身影。

“我没事。”

陆章喘着粗气,费力地推开靠近身前的陆依,左手持刀,竭力坐起身子。

“怎么能没事呢?”陆依赶紧伸手搭住陆章,深秋里急的满头是汗,“这练功怎么还能练出血来。”

“有些心急了。”

终归是凡胎境巅峰的武者,这么一段时间,陆章已经有些缓过来了。

他也意识到这了这种症状出现的原因。

凭着面板加点,他在一个瞬间,走完了大部分武者近十年的路,种种锻炼累加在他的身体上一起爆发,他刚刚才入门虎息的肺,一个没撑住,受损了。

如今回忆起来,合身拳加点时身体也有不适。

只是当时的他已经是合身拳第一层,对合身拳的耐受度和如今的卧虎刀不是一个级别。

“不知道体质的增长,能不能提高身体的耐受度。”

陆章唤出面板看了一眼如今的体质。

【陆章

体质:6

境界:凡胎

武学:合身拳第三层(圆满);卧虎刀(圆满)

可用血肉点:23】

已经有两门圆满的功法了,此时的体质却还是6点。

却不知这是因为体质的增长有其特殊的条件,还是说两门圆满的功法也尚未达到7点的标准。

“没事。”两轮调息下来,陆章终于好受了许多,这才出言宽慰大姐,“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去一趟药铺,开两味药,养养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