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晏姓大户

持刀相望半响,那些飞云帮帮众还是主动退让,重新隐没入巷道的阴影之中。

或许是因为飞云帮的柳三爷仍未打算撕破脸,也或许是这些负责监视的帮众没有受到更进一步的指令。

可陆章的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回到自家小院,洪二已经在院中找了个墙角自顾自地缩了起来,裹在粗布衣里的脑袋处发出轻微的鼾声。

大姐陆依则是站在屋子口,一手扶着门框,脸上带着些微遮过的愁容,故作无事:“你们怎么回来的这样早,福满楼的酒不好吃么?”

洪二家的动静不小,大姐定然已经是听到了。

“洪二这小子就是吹的厉害,两壶酒下肚就吐得稀里哗啦,怕遭楼里的客人厌,我就给他先拖回来了。”陆章大大咧咧一笑,“我也喝多了点,有点头晕,今天早点休息吧。”

“嗯嗯。”陆依用力地点点头,“那你等着,我给你煮碗醒酒汤吃,吃了再睡,不然明天起来头痛。”

说罢,也不等陆章回话,就急匆匆地披起衣服钻进了灶房。

……

筹谋诸事,一夜无眠。

等到将近天明,陆章才卧榻稍微合眼小憩,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到走出屋门,已经能看到大姐备好的午食,酱烧肘子、萝卜烩野菜,还有一碟工工整整切好的肉冻。

昨晚预计的酒楼最后也没吃上。

此刻空了一整晚的肚子,陆章也不客气,取过筷子就在桌边坐定,先是撕了一块肘皮,细细地嚼净了才开口询问:“怎么没见着洪二,他去哪了?”

“他一早就出门去了,给我留了话,说是你喊他出去办点事。”陆依的吃相就不似陆章这么豪迈了。

直到看陆章落座了,才夹了一小块肉冻,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中间插缝回了陆章的话,“还说让你若是醒了,可去他家院子寻他。”

“帮我办事?”陆章心头有些困惑。

狠狠地吃了一顿饱,他这才提起刀往院门外走去。

赶到洪二家院子的时候,陆章正看到洪二一个人蹲在巷道上,看着已然倾颓的西面厢房,和连带着看去都有些破败的宅子长吁短叹。

洪二的身子显见地还没彻底恢复,可精神头已经好了太多。

邪祟一事后,他这才找着机会细细地听洪二讲清楚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洪二并不是什么度难村流落在遂平县的村民。

这间门窗被封死的厢房,是在他租下来前就有的。

当时那牙人说是房东用来存放家中旧物的地方,担心租客乱动,这才给封了起来。

虽能察觉到有些不对,可年轻气盛的洪二本就对这些邪里邪气的东西不太忌讳,加上租金实在是便宜,这才没有忍得住诱惑,搬了进去。

结果等到察觉不对的时候,整个人的脑子已经有些不清不楚的了。

后来在和陆章去过药铺之后,他就被勾着魂掀开了门扉处的帘子,被唤进了那间存着尸首的厢房里。

“既然是从牙人那租来的,那牙人手里该有些消息?”

陆章也不讲究,岔开腿就地和洪二蹲坐了下来。

“嘿,我就知道陆大哥要问,这一大清早的,我第一时间可就出去打听了。”

听到陆章的问话,洪二精神再度亢奋起来,微微侧过身子,喋喋不休:“我顺着那牙人的线索一路摸过去,结果还没问什么人就彻底断了,除了我,那牙人的相貌这遂平城中干这行的竟然无人识得,你说吓人不吓人。”

“但是人能是假的,这么大一个宅子可假不了。”

洪二摆脱了院中的迷阵,头脑清醒,思路还算清晰。

“我又按着这宅子的出处去寻,这宅子最早理论是归属在一个姓晏的大户手里,可这个姓晏的大户也是个只闻其名,谁都没见过的。”

“这可还没完。”

看到陆章似乎有开口的意思,洪二赶紧继续说,生怕被打断。

陆章也由得他继续。

今早起来后,他特意问了大姐,原来这有些活跃的才是洪二本来的性格,之前萎靡不振,说话说不长,恐怕是受了邪祟的影响。

“我又去查了当年余家的事情。”

“虽然时间过的太久,很多事很多人已经拿不到一手的资料了,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陆大哥可还记得那余尚口中念念叨叨的杜娘的名字?”

“余尚的姘头杜娘?他就是在杜娘的屋子里失踪的。”陆章点了点头。

“嘿嘿,陆大哥你猜怎的,余尚确定渺无音讯之后,那杜娘就死于余家的泄愤了,可她的那套宅子却还留着,查到头,还是一个姓晏的大户。”

洪二有些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一下嘴皮子。

“到这我就实在查不下去了。”

此时陆章看着洪二的眼神,已经有些叹为观止了,虽然事情还是没打听个通透,但是只用半天时间,就能追索到这一步,已经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而且难得的是虽然废话颇多,整体讲述下来却依然极有条理。

若是之后他亲自验证后,洪二所言不虚,那这疑似来自度难村的封门邪祟进入遂平城,恐怕就不是一起孤例,而是至少绵延了近十年的一场精心谋划。

邪祟之物奇诡多变,本身就是此方世界大部分神话传说、民俗异事的来源。

哪怕同为游级,其存在方式亦是不尽相同。

能够驱使这样的存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背后的晏姓大户,又是人,还是邪祟?

“这里面发生的事,你跟别人提起过了吗?”

陆章习惯性的用拇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拖放在地上的长刀刀柄。

“肯定没有。”洪二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摇狠了,甚至让他如今还有些没缓过来的身体咳嗽了两声,“我打听的小心,而且这宅子本就是我租了一年的,打听的理由也充分。”

“行,那查到这已经足够了。”陆章从地上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后的尘土。

虽然他后续要确认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洪二这头,到这一步停下是最好的选择。

“说起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刚见面的时候我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说着话,陆章从袍袖中摸出了一小块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