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连山会

拳架起始的那一声轻喝,气韵悠长又不乏内劲,已经让他眼前一亮。

随着一套合身拳缓缓打出,段怀致眸中的讶异更是有些掩藏不住。

寻常人练拳,由于身体状况生活习惯的不同,难免会有一些难以更正的顽疾,影响拳法最终呈现的效果。

这一点本该在陆章这样自学自练的人身上更为明显。

可这一套拳法看下来,段怀致竟有一种处处符合范本,浑然天成的感觉,哪怕有些地方似乎和他记忆中不同,他也免不了生出一种或许合身拳本就该如此的想法。

“若你我同境,单论合身拳,我不如你。”

看罢,段怀致忍不住双掌轻击。

可随即,他就有些皱起了眉头:“你既在拳法上有如此造诣,若是在初入园时,成为护院,直至加入内院应该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既然拖到了现在,我也不得不按规矩行事。”

陆章点点头,无规矩不成方圆,他来也不过是求一个机会,一个向上爬的机会,一个接触上境功法的机会。

“你也别太担心。”看到陆章一脸严肃,段怀致笑着用手点指了他一下。

“等你加入内院就会知道了,别看妙手园摊子铺得大,内院才是根本,这里与外面不同,皆以师兄弟相称,大多也都拜二掌柜为师。”

“也是因此,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境界天赋之外,就是对妙手园的忠诚了。”

“我要你做的,也不过是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证明这一点罢了。”

“烂摊子?”陆章蹙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二百斤的铁线木。

若是先前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护送药奴上山还有一分完成任务的希望,如今段怀致已经下了封山的命令,他又要去哪里弄来这些药材。

“不用多想,你要做的很简单。”段怀致站起身来,把手头几份处理好的卷宗存放在屋舍一角的架子上。

“年前,城中曾有帮派向园里进了一大批铁线木,应该还没用完,你只需要把它们买回来,补足差额也就是了。”

“买回来?”陆章着重在‘买’字上下了重音,“段教头指的是拿钱的那种买吗?”

“自然,我们虽然是帮派,但做的也是正经的药材生意。”陆章出乎意料的匪气让段怀致不由失笑。

但随即,他就话锋一转:“不过,若是对面喊的价实在不合理,或是你和对面谈的有什么不愉快,让你起了些别样的心思。”

“那你只要能把铁线木带回来,园里也尽可吃得下,护得住。”

陆章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只需要正常的交钱采买自然再好不过:“不知段教头说的帮派,是哪一家?”

“说起来,这帮派离你也还算接近,都同在九条里,倒是方便。”

“飞云帮,听说过吗?”

……

离开段怀致所在的屋舍,董承福仍旧候在外面,这一次返程他又是一开始的一声不吭,陆章也是阴着脸。

两人一路无言,只在妙手园门口临分别,两人交错时,董承福在陆章的手上快速地写下了“连山会”三个字。

而在那间段怀致所在的屋舍中,此刻也已经走进来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新面孔。

“我们是不是要多一个小师弟了?”

新来那人身躯极其庞大,走进屋舍,只是站在角落里不动,硕大的肉体就在房中营造出一种骇人的压迫感。

“还得看这次任务的结果。”

段怀致语声温润。

“但是应该问题不大,不过采买一批铁线木,顺带配合着我们给飞云帮和连山会一点压力罢了。”

“最差的结果也就是买不到,只要过程不丢妙手园的脸,我都不会卡着他。”

“那万一飞云帮不受敲打,铁了心地跟着连山会厮混。”那个庞大的骇人身影开口,声如龙钟,每一个音节都震得人耳膜生疼,“不卖,还把人扣下了或是杀了,怎么办?”

“啪!”

段怀致手中笔杆崩裂,一双微微泛起血丝的眸子扬起,嘴角咧开,露出两排整齐的利齿。

“那就飞云帮上下,鸡犬不留。”

“二师弟你还是老样子,把内院弟子看得比什么都紧。”高大身影摇了摇头,“别天天缩在这小屋子里了,师父喊你,跟我来。”

……

从妙手园回来,洪二已经堵在了陆章的家门口。

“果然!我看着陆姐还在,就知道陆大哥肯定还没走!”看到陆章露面,洪二激动地呼喊。

一接到陆章的留信,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陆章家的小院,他是真怕陆章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我走不走又和你有什么相干?”陆章拉开院门,一边邀洪二进来一边笑着说。

洪二闻言立刻正色道:“陆大哥有所不知,余家的人今早来过了,拉走了余尚的尸身,还留下了一笔不菲银钱,若是陆大哥走了不收这笔钱,我又怎么能拿得踏实。”

“不菲银钱,有多少?”陆章听到这也来了兴趣。

他不过是在外面另学了两套凡胎境的功法,却也深切感受到了武道修行的昂贵,此刻正是缺钱的时候。

“嘿嘿,这个数。”洪二稍稍凑近了一点,比出了一根指头。

“一百两!”陆章有些咋舌,他在城外做药头,一月也不过五两银子的薪俸,算上另找的些路子,一月也不过再多一二十两。

余家竟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

这些狗大户,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着机会,挑上几家狠狠地盘剥一番,估计修行资粮上就能宽裕不少了。

“但是陆大哥,余家那头来人拉走余尚尸身的时候,我壮着胆子又跟进了厢房去看了一眼。”

交代完了银钱的事,洪二却是神色一变,有些不安地跟陆章说:“那厢房靠近窄床的一段地板,人多了,踩上去就有一种空空的声音,我拿凿子敲掉了一个角,借着光往里看,里面好像……好像能看见一团头发。”

“陆大哥你说,那会不会是那白衣鬼影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