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死了儿子的

陆章不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其实早在陆章几次让他去打听飞云帮的消息时,洪二就已经隐隐有所察觉了。

可哪怕不说那飞云帮主,单单是副帮主孙山青,一身壮血境的阳血境界就是做不了假的。

而且坊间还有传闻,柳三爷也已经于不久前摆脱了凡胎境,正式成为阳血武者的一员。

若是陆章孤身一人过去……

洪二恶狠狠的咬了咬牙,猛地吸入一大口空气:“认识!”

……

九条里,陆家小院不远处的巷道里。

几个飞云帮负责盯梢的帮众,一边探头探脑瞧上几眼,一边聚在一处分吃着烧饼。

一个管事模样,衣物略有不同的飞云帮弟子从他们身后走来,巴掌狠狠拍在一个啃烧饼啃得不亦乐乎的胖子身上,顺手夺过了他手中的烧饼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是柳三爷亲自吩咐下的要事,别给我三心二意的,盯紧咯。”

胖子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又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是卢老大,这贼人的作息规律的要死,天亮了出门去武馆,落日前准回来。”

“路上也都有兄弟一路盯着,没啥好担心的。”

“就是呀老大。”另一个帮众也抬起头看着卢老大,“你说柳三爷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出手,这盯梢的日子兄弟们可快熬不住了。”

“还是负责给柳三爷找良家姑娘的那头过的滋润。”

“据说有些时候遇到相貌不太周正的,还能自己验验货,或者拿些孝敬,比我们这风餐露宿的可强了太多了。”

这话一下搔到了大伙的痒处,一时间怨怼之言此起彼伏。

“行了行了,都住嘴!”卢老大不耐挥手,“你当我不想接那伙计,不是被徐宁那队抢走了吗。”

“放心,我卢老大也不是易于之辈,跟着我你们不吃亏。”

“这事结了,我就去把场子找回来。”卢老大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越想越得意。

“噢,怎么找?”

“这就不是你们能知道的了,不然我怎么是老大呢。”有人捧场,卢大爷愈发得意,只等着对面再追问几句,他就要忍不住和盘托出。

可是猛然间,他却自觉脖颈一紧。

突然意识到,刚才问话的那个声音似乎有些陌生。

还有片刻前还沸腾一片的飞云帮帮众,此刻,为何都安静了下来,还死死地盯着他的身后。

他身后能有什么?

卢老大根根汗毛直立,当即也不回头,而是毫不犹豫地从腰间囊中抓出了一把石灰粉,直接向后洒去。

同时单腿蹬地,人形往前飞掠,口中呼喝:“跑!”

卢老大混迹飞云帮数载,与人放对也不是一次两次,这套操作做的行云流水,又极为果断。

千钧一发之际,连他都忍不住要对自己喝彩!

可是他身后的陆章,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石灰粉的影响,眼角处闪过一段莫名的光泽,紧接着就是一只大手毫不费力地跨越了他挣扎出的距离,一把将卢老大捞在手上,又重重地砸落在地。

“在我家门口守了那么久,还以为自己想走就走啊。”

……

日头已经落下去一半。

往日人声鼎沸的长街,今夜却是一片死寂,唯有黑云压城静默无言。

九条里的一头,一行身着整齐青衣的壮硕武者在一个白袍金丝男子的带领下,不紧不慢从金水里赶来,穿行在巷弄之间。

所过之处,不论是道旁尚未闭店的商铺,还是晚归的行人,皆是一一缄默,远远避开。

而在九条里的另一头。

飞云帮附近,正有一只饿红了眼的瘦狗,苦苦奔行追逐在一只肥硕耗子的身后。

它已经数日没有进食了,若是今日不能捉到这只耗子,它恐怕就熬不过这个雨夜了。

“噗通。”

“哈哈,有啦。”

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恶臭乞丐舍身一扑,准准地将那形貌凄惨的瘦狗压在了身下:“可给我逮住你了,今夜就把你带去庙里烤了,趁着雨夜祭我乞爷的五脏庙。”

说罢,乞儿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盯着远处那搔首弄姿的肥硕耗子:“你也别急,吃了它,你迟早也会进我的肚子。”

“啪。”

一只宽厚皮靴踩进污水坑中,溅起的浑浊污点洒落在乞儿的身上。

一人一狗,几乎同时抬起眼眸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这年头,穿着一身武服,还随身带着一柄宽刃长刀的,恐怕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角色。

趁着乞儿受惊,瘦狗奋力挣脱了他的怀抱,一瘸一拐地往远处奔去。

那乞儿则是痴愣地看着那武者渐行渐远,这才猛地窜起身子:“我得去报信,有外面的武者来飞云帮了,换赏银下酒楼!”

“这里就是飞云帮吗?”

所剩无几的残阳从巷道斜上空均匀地铺落,映照出陆章冷硬着的脸。

“来人可是妙手园的兄弟。”

飞云帮盘踞于九条里边缘数条巷弄的交界处,数座与周围极不协调的高大阁楼和一个极大的院子坐落在此。

透过微微敞开的院门,里面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人独坐在木椅之上,也不拱手行礼,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门口的陆章。

院门缝隙两侧的景物,站在陆章的角度有些难以窥视清楚。

也正因如此,飞云帮内完全未知的情况才能给人的想象最大的刺激和恐惧。

那账房先生的左右两侧,会是成群成群埋伏的帮众,还是飞云帮中的几位高手只待予他雷霆一击?

陆章不屑一笑,大摇大摆地推开院门,向内径直走去。

“我是来做生意的,这就是飞云帮的待客之道吗?”

进门的一瞬间,皮肤表面武服遮盖之下,隐隐泛起一阵灰白,同时陆章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此刻飞云帮中的情形。

居中的账房先生身边,严严实实地站着四个护卫,左手压在腰间的刀柄上,从他们的身形不难看出,都是入了凡胎境的武人。

这四个护卫后头不远处则摆着一张躺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躺在那处,故作轻松,但眉宇之间满是掩不住的戾气和恨意。

一副死了儿子的样子,这该是柳三爷了。

陆章心头思忖,嘴角不由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