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做材料的好苗子

飞云帮中一片死寂,原本围绕在周围的普通帮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个干净。

等了良久,也只等到了阁楼之上烛火被吹灭,陷入一片彻底的昏沉之中。

“到最后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吗?”

陆章环顾此时的飞云帮大院,四五只火把在边缘处静谧地燃烧,明灭的火光把场中四处散落的尸体映照得有些凄惨。

“做到这种程度,铁线木的交易应该算是完成了吧。”

犹豫了半响,陆章还是压紧了伤口处的衣物,提刀朝飞云帮外走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陆章顿住脚步,稍稍吸了一口气,回身一拳捶打在飞云帮的门柱上。

门柱通体是硬木,加上这一拳并未催动虎息的加持,因此只不过恰好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浅坑。

陆章又出刀稍微修剪了一下边缘,这才用衣襟处掏出了一个木牌,用力的嵌了进去。

就在木牌被他用手生生敲打进浅坑的同时,酝酿了一整晚的暴雨终于姗姗来迟,如天河倒悬,只一瞬间就给这方死寂的土地染上了嘈杂的底色。

雨水冲刷着污血,拍在他的脚边。

陆章最后看了一眼木牌上植物根茎的标志,再不回头,往巷道口独行而去。

走出两条巷道,直到快离开了飞云帮的范围,他才看到一队力工打扮的人蹲在路边,抱着几个木板,吵吵囔囔的试图遮雨。

领头的人腰间挂着牌子,有妙手园的印信。

“喂。”陆章用刀柄敲击砖墙示意,“事情都结了,去里面搬药材吧。”

“呦,妙手园的大爷。”领头的哈着腰,一手遮雨,步子急促凑了上来,“敢问具体要搬多少东西,去哪个仓库搬,有飞云帮的手信也劳烦给一个,免得小的们进去被刁难。”

“能搬的都搬走。”

陆章抬起厚实的皮靴,敲了敲脚下阴暗处的血污,“路么,打着灯笼,顺着血流下来的方向走,走快点,别等血都流尽了。”

“另外,能刁难你们的人应该已经不在了。”

……

“马雄真,连山会的第二座山。”

段怀致笑得有些勉强:“一个小小的飞云帮,值得您亲自来。”

足有一人半高的身躯仰面朝天半卧在轿子上:“我来不来看的是我的心情,你想指手画脚?”

“我单问你,方才你说的那句话,可还算数吗?”

段怀致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从袖中不知拢出了一截什么东西,这才微微抬起头看着高耸的马雄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然是算数的,马帮主不信,大可来试试。”

说罢,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对面强行冲阵的心理准备。

可谁知马雄真听完却半分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仰天大笑,身旁连山会的其他来人也都稳稳地扎在对岸。

“有胆魄,若是你师兄在此处,说不得我还真要闯上一闯。”

“你我就不欺负了。”说完马雄真彻底仰躺下去,微眯上了眼。

段怀致有些摸不清对面的态度,可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拦住连山会来人,能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

两方人马就这么在桥的两边静静等着,谁都不再开口。

直到天幕豁然洞开,泼洒而下的豆大雨点砸在两人脚下,连山会的那头这才有四人合抱着一把大伞,凑到了马雄真的身边。

同时有另一个人一路小跑过来,在马雄真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紧接着就看到连山会的人开始陆陆续续转身远离。

“莫不是飞云帮那头的事情结束了?”戚珵小声开口询问。

话音未落,却见对岸那顶大轿猛地一沉,压着众轿夫的肩膀砸落在地,马雄真的壮硕身躯,生生横跨过两队人马的中间地带,一个飘忽就已经贴到了段怀致的身前。

一只肉掌裹缠着铁链,和段怀致袖中不知什么硬拼了一记。

“嘿嘿,我这趟就来打个招呼,别忘了转告你师兄。”话落,马雄真再次飘忽而去。

只留下段怀致手肘微微颤抖,满面铁青的盯着石板桥上,他划定的界限这头,一只生生被踏出的半个凹陷的脚印。

“老大,飞云帮的事黄了,我们不用过去替他们出头吗?”

此时抬轿的轿夫已经换了一批,一个撑着大伞的小厮在马雄真身边小声询问。

“哼,飞云帮还没正式入会,供奉都没有缴纳过一次,就连这第一关都撑不过去,彻头彻尾的废物,谈得上什么同盟。”

“可那是田老大定下的九条里的钉子,钉子被拔了,我们的地盘不够,晏家吩咐下来的事情怎么解决?”

撑伞小厮穷问不舍:“总不能都用我们城南自己的人吧?”

“再说……”这句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一只肉掌盖在了他的脑壳上面,不见什么挣扎,手掌握紧,红白粘液就已经从指缝间挤出。

“少拿晏家来压我,晏家有意见,就让晏家的人自己来说,我赖得陪废物过家家。”那小厮的头被捏爆,身子像破布一样在空中摇晃,“材料,我只用最好的。”

此时已经赶紧有另一个小厮踏步上前接过了空余出的伞位。

大雨冲刷,没多久,先前那小厮的浓血连带着残躯就不知被冲到了一行人身后何处。

“老大,这是田帮主的人,说是跟着来看看。”

“难怪这么没眼力见。”马雄真瞥了一眼地上最后的一点血丝,“吩咐下去,今天飞云帮里的那人,是个做材料的好苗子,给我好好查一查。”

……

连山会的人离开不久,妙手园的众人也开始返程。

大雨磅礴,一行人的脚步相比来时要慢了许多,没走多远,就有妙手园里负责传信的帮众追了上来。

“如何了?”因为马雄真出乎预料的出现,段怀致对飞云帮里的事莫名多了一分担心,“飞云帮的事情还顺利吗,那批铁线木最后花了多少银子?”

底下的师弟们都觉得铁线木只是个由头,只有他和寥寥数人知道,对园里来说,这批铁线木才是最重要之物。

传信的不知该如何解释发生的一切,支支吾吾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没,没花钱。”

“而且段师兄,飞云帮,可能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