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冤枉

袁慧耸了耸肩,欣然应允。

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龚卿也是未曾犹豫,老老实实地入座。

唯独陆章心中有些踌躇,自从进了高盈里之后,和那夜一般无二的阴森气味就始终缭绕在他鼻尖,让他有些不安,难以放心待在此处,想要自行查探一番。

正巧上回来的时候,境界不足,时间又赶。

葛丰送来的信上记录的窝点,还有几个未曾去看过。

陆章扫了一眼在座的三人,已经开始吆喝着彼此倒酒了,等到百里帮的人来接上头,恐怕就再没时间了。

反正这趟来也是和钱倡做个了结,不如先去看看那些邪祟,顺便探探如今高盈里的情况,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危险实在不大。

想到此处,陆章面上带着些许歉意,走到曲长老身边:“长老,我毕竟实力低微,行事之前还想要花些时间,温习功法,调整状态。”

“可否容我去房间休整一会。”

曲长老仰起脸,面上明显有些不满,沉默了良久,才终于点头答应:“你这也算稳妥之举。”

“不过,这好歹算是你们内院师兄师姐的一场小聚,你直接走了未免不好,至少痛饮一杯聊作敬意。”说着,曲长老压低袖子,伸手取过了一个酒壶。

袁慧则拿来桌沿上的一个瓷碗:“什么杯不杯的,别做那娘们唧唧的事,来,陆师弟,喝!”

陆章抬眼看去。

桌上三人这会时间,其实已经开始觥筹交错起来,龚卿还好,不过是小口啜饮,曲长老和袁慧都已经喝了不止一杯。

当即也懒待多话,拿过瓷碗,在袁慧的起哄叫好声中一饮而尽。

简单道别,就在孙府管事的带领下,一路往馆中给他们的安排的休憩之处走去。

走不出几步路,身后三人已经再度开始高谈阔论。

袁慧的嗓门最大,什么“武道就是血性”,什么“勇往无前”之类的话间或响起。

走到房间门口,待孙府管事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陆章才深吸一口气,让气血微微翻腾压下醉意,准备稍微收拾一下,先到附近探查一番。

阳血境之后,若非刻意而为,寻常的酒,武者已经很难醉了。

推开房门,向前一步。

陆章猛然眉头紧皱,意识到些许不对。

“酒里有毒……”陆章回过头,隔着墙看向方才四人宴饮的地方。

“曲长老说这宴是他特意安排的,是他,还是孙府的人?”

两步,三步……

陆章额头向下,一头栽倒在床上。

……

底下大厅中间。

曲长老、袁慧、龚卿,三个人头后脑勺朝天,已经工工整整的摆在了长桌了。

过了半响,曲长老的脑袋率先动了动,大喘了一口气,整个人抬起头来,四肢散开,仰倒在椅子上:“好狠的毒,我事先服下了解药,如今竟还半天缓不过气来。”

孙府管事送走了陆章,也已经再度回到了此处。

低垂着头,目光阴冷:“帮主说此事不能有任何纰漏,自然得下重手。”

“罢了,罢了。”曲长老拍拍自己的脸皮,又稍微清醒了一些,这才站直了身子,走到另外两具被毒翻了的躯体前,一把将两人推倒在地。

伸手接过孙府管事递过来的长刀,曲长老话中带着惋惜。

“其实这趟来高盈里,要杀的只有陆章一人,但我若只带他一个,目标不就太明显了么,只能怨你们自己倒霉了。”

刀尖对准龚卿心口,缓缓压下。

一天多来,只张口说了不超过三句话的龚卿,嘴唇被气流冲开,一股血沫挤出,喉间发出些“咿呀咿呀”的声调,随即就再也不动了。

“不过我对你们也不差,高盈里的针叶草炖鸡是真的有名,临到了了没让你们做个饿死鬼。”

曲长老绕过龚卿的尸体,站到袁慧跟前,阴鸷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犹豫。

和沉默寡言的龚卿不同,若是袁慧也死在这件事里,他恐怕也不好脱身,要沾染上些人的眼光。

这也是他不敢带着戚珵出来的原因,若是戚珵这样有望修骨的种子死了,会更加麻烦。

可是半晌之后,曲长老眼底的戾气还是浮了上来。

“武道就是血性,勇猛精进是吧。”

曲长老磨着牙花,长刀干脆利落的沿着袁慧的脖颈锯下:“你们这些有天赋的人,把这些话说的这般轻巧,可你们又怎会知道我们这些根骨有限,年过半百连阴血圆满都做不到,只能望着那道天堑浑浑噩噩,悔恨度日的人的心情。”

连绵许久的“嘎吱咯吱”声戛然而止,一道细密的血线溅射在曲长老脸上,恰好将曲长老的面容一分为二。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

钱倡裹着紫红色的大袍,在吕宏的陪同下走进孙府,正巧看到了这一幕,眉头顿时皱紧:“不过是杀两个阳血武者,何苦用这么麻烦的手段。”

“对着两具被毒翻了的尸体比比划划的,没点格调。”

“你懂个卵子。”甩干净长刀上的血迹,曲长老脱下了握刀的手套,把刀柄包裹起来,“那个段怀致对内院弟子最为看重。”

“若我不能给他摆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结果,我怕是这趟活做完就离开妙手园也不得安宁。”

曲长老抬头阴恻恻地望着钱倡笑道:“把下毒谋杀同院师兄弟的罪名扣到陆章头上,是最合适的。”

“他在九条里习练合身拳,半点天赋也无,被丢去了城外药庄。”

“谁想呆在药庄不过一年时间,就把合身拳练到了圆满,如今进了内院,不足两月就破境阳血。”曲长老布置好了尸体周边的样子,终于放松的直起身来。

“你说,若是他早早地就投靠了连山会,换来了些透支潜力的大药,以求卧底到内院去,听起来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曲季童,你个老东西,心可真脏。”钱倡有些不齿地望着曲长老。

“哼,就凭你在高盈里做的那些事,我手上的血未必有你一半多。”曲季童收好长刀,这个也要作为证据的一环,留下陆章的印记,被妙手园的人偶然间查探到。

“走吧,去见见你们点名要的陆章,我给他灌了足足一碗酒,这会应该已经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