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软禁

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涉及到的人也实在太广。

勉强隐瞒容易弄巧成拙，陆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就是干脆实话实说。

段怀致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抬起头来，面色稍有些不善地看着陆章：“你是说，曲长老叛变了，钱倡、李尤等一众阴血境长老都死在了你手里？”

“我突然也不是很急了，详细说说吧。”

陆章自无不可，从曲季童带着他们三人进入高盈里开始，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段怀致的眉头也是越拧越紧，中途还频频抬手打断陆章的叙述，回头小声吩咐一同前来的内院弟子前去核实。

自从孙府方向的弟子回来后，段师兄的表情倒是好看了许多。

最终除了血肉点和骨泥之事外，陆章把今夜的大部分事情都交待完了，段怀致仍旧陷在沉默之中。

寒月之下，低着头在高盈里的长街来回踱步。

半晌，段怀致才长叹一声抬起头来，朝着身后跟来的弟子挥了挥手：“你们都先往后退退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

段怀致神情复杂地看着陆章，似乎在犹豫着如何开口：“方才我已经出手试探过，你确已是阴血境修为。”

“我也不问你是怎么杀的曲季童、钱倡等人了。”

“我只问你一句话。”段怀致又往前走了两步，靠在陆章耳边隐晦开口，“不知陆师弟，可是有世家血脉？”

世家血脉？

世家血脉和自己的修为进益有何关系？

察觉到陆章涌现的困惑，段怀致退了一步，有些萧瑟的模样：“看来你自己也不清楚，罢了，罢了。”

“那这就是最后一件事了。”段怀致伸手招呼队伍里的周长老靠过来。

“你今夜说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实在太令人震撼，不论我如何想，这些事情都必须核实，不可能根据唯一活着的人的口供来做出结论。”

段怀致看着陆章的眼睛：“希望你能理解。”

陆章点点头：“这是自然，我早有心理准备。”

“那就好说了。”段怀致极力想要和缓自己的表情，但依然有些严肃，“今夜你就先跟着周长老一起回金水里吧，这里后续的事情，园里会处理。”

“你这段时间。”

段怀致停顿了一会：“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待在家里，高盈里的事情没有调查出一个结果之前，都暂时不要离开了。”

这是要把自己软禁了啊……

陆章摇摇头没有争辩，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远好过自己的预想了，在他的预期中，甚至还有被暂时投入妙手园大牢的可能。

兹事体大，谨慎行事小心求证是对的。

曲季童栽赃他的各种手段还没来得及运作就被他杀了，真相大白只是时间问题。

到那时，园中多少也该有一份功绩和赏赐下来。

“我晓得，定不叫段师兄为难。”陆章淡然置之，“只是有另一件事，我喊了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去报信，我想把那孩子一起带回金水里去，在身边做事。”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段怀致笑着摆摆手，陆章的体谅让他轻松了一些：“你自家里找个侍从奴仆的，园里哪管得了那么多。”

和段师兄拱手告别后，在周长老的陪同押送下，陆章终于踏上了金水里的归途。

……

金水里，陆家宅子。

陆章取了两个铁棍，十几个装满了水沉甸甸的水桶就这么挂在棍子上，被陆章一手拎着一根，送进了后院。

“放这就好了，放这就好了。”

大姐看着陆章魁梧结实的身子，不由感慨：“弟，虽然他们都讲你的不好，其实我倒觉得，你现在能在家陪我也挺不错的。”

“嗯？”正在摆弄水桶的陆章抬起头来，“外面有人和你嚼碎嘴子？”

“也，也不算吧。”

陆依揉搓着手指：“你大男人不知道，那些女人每天在街上左邻右坊的，到处闲扯，本就做不得真，哪有一一计较的道理。”

“也就是恰巧提到小弟你了，我才记了下来。”

“都说了什么？”陆章眉眼瞧住了陆依。

“唉，就是个内院弟子的家里人那，传出了些风言风语。”陆章不依不饶，陆依只好开口解释，“说小弟你是个杀星，杀了一堆人，还说你要出事了，我得趁早打算跑路。”

陆章这下眉头是真的皱了起来：“知道是哪家的人吗？”

“我同那些人就不是一块的，哪里都能认清。”陆依摇头。

“若是再见面，你还能认出来吗？”陆章终于收拾好了水桶，抬头问陆依。

“见了面肯定是能认出的。”陆依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猛然抬头，“小弟你要做什么，那就是些长舌妇罢了！”

“姐你怎么看我呢，我还能真去把她们杀了不成。”陆章苦笑，把这事放在心里，暂时略了过去。

往后两日，陆家宅子外头依然有妙手园的眼线徘徊。

但也没人擅自敲门打扰，每逢陆依出门的时候，撞见了还会恭恭敬敬弯腰问好。

陆章就这么一边研读铁鼎金身功，一边静静地等着。

两日之后，关凉来了。

虽然比安排的时间稍微迟了一点，关凉脸上看去也极为憔悴，可他的到来算是给陆章如今的处境提供了难得的外来情报。

“园里据说是有两个阴血境的长老带队，分了两条线调查。”

关凉没有拒绝陆章随手递来的水，只是诚惶诚恐地侧过身去，一饮而尽：“陆头提过的那个戚珵，好像也进了调查队。”

“你如今在园里处境可还好？有没有被人针对？”犹豫了一会，陆章还是出言询问。

“陆头哪来的话。”关凉爽朗地笑了笑，“我到底是你，是内院弟子的人，谁会不长眼当真来针对我。”

“只是……”

关凉面上笑意仍在，只是声音小了点：“只是和其他园中学徒杂役一个待遇罢了，也因此出来一趟颇不容易，耽误了陆头的时间。”

哪怕无人针对，仅仅是失去了因陆章而有的种种特权，关凉也更为深刻地感受了陆章的存在对他生活的改变。

“行，我知道了。”

陆章点点头，也露出了一点笑意：“你如今合身拳到什么地步了，再打一趟来我瞧瞧。”

关凉走后，陆章又恢复了每日钻研铁鼎金身功，闲暇时帮衬大姐的日子。

他开始等下一个会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