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204年5月中旬夜晚,凉州山阳郡庆安县小王村的后山上,15岁的少年王昊,身子趴在地上,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不远处拥有漂亮尾羽的山鸡,只待那山鸡走入陷阱,他便可以抓住这只山鸡,肉给怀孕阿姐补补身子,尾羽送给娘当装饰品,身上的羽毛还可以送给隔壁丫丫做毽子。
穿越到此15年,他早已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强者梦,虽然从村里老人嘴里听过什么妖族,什么武道,但是需要大量的资源,自己又没有资质,又没有资源,更没有外挂,还努力个屁,所以他现在只想抓住那只山鸡,给家人加餐。
山鸡也是颇为警觉,虽然看到陷阱上有它爱吃的谷粒,但谷粒周围遍布的竹夹子让它迟迟不敢上前。王昊心中催促,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惊了那山鸡。
终于,山鸡到底未开灵智比不得妖族有了智慧,在食物诱惑下一步步向前,先吃掉外围谷粒,见没有危险,便逐渐深入,脚下一个不慎踩中夹子,夹子咔哒一声便自合拢,将山鸡一只腿牢牢夹住,山鸡一声轻啼,挣脱不得。
王昊飞奔向前,一把捏住山鸡翅膀,用绳子捆了让它逃脱不得,这才慢慢给它松开夹子,笑骂道:“你个馋嘴鸡,看你以后还敢吃不,哈哈哈,我倒忘了,以后你也没机会吃了,今晚你就要被我吃啦。”少年眼光明亮,脸庞棱角分明,为捉到山鸡发出由衷的笑声。
忽听到山林中群鸟作响,王昊抬眼一看一大群鸟惊飞而起,远处村子方向更是隐隐传来浓烟,王昊心头一跳,一边祈祷不要出事,一边拎着山鸡飞奔回家。
山路蜿蜒,他为了抓到这只野鸡更是走的深入,此刻纵使他心急如焚,一时间也回去不得,只是随着靠近村子,那烟雾愈加浓厚,王昊心神不宁,虽然熟悉山路也几次差点摔倒,只得收敛心神专心赶路。
半个小时后,王昊终于来到村子跟前,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上空浓烟呛得人难以靠近,王昊心中大骇,这是哪来的大火,家里人,家里人都还没出来。他丢了山鸡,脱了外套,又飞奔至不远处小溪,火光映照下溪水竟也似成了红色。
王昊将外套打湿,捂住口鼻匍匐身子冲进了火场,没走两步就险些被一具尸体绊倒,王昊蹲下身子定睛一看,是村子的守夜人阿呆,有些痴傻吃百家饭长大,与王昊也算好友,此刻却躺在地上,脖子处缺了一大片,死的不能再死。
王昊心中更加担心家人,只得先撇下阿呆尸体,急匆匆往家里赶去,一路尸体横七竖八,尽是平日熟悉的村里人,见了他都会慈祥笑着道:“小昊又捉到猎物了,什么时候给你娘带个媳妇回来啊。”此刻也都静静躺在地上,脖子处缺了一大块血肉,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走了。
总算来到家门口,王昊他爹静静躺在门槛上,似乎想阻拦什么人进去却敌不过死在这里,王昊当即眼眶一红扶着他爹身子大声哭喊道:“爹,爹你醒醒啊。”他爹脖子同样缺了一块。
王昊想到他娘还在里面,顾不得悲伤,又忙向里屋跑去,正房门边,他娘头朝里,脚朝外地躺在地上,血液流淌一地,脖子缺口更大,再往里,他怀孕八个月回娘家探望的姐姐半靠在衣柜边,双眼瞪得老大,除了脖子伤口外,肚子也被破开,肠肚流的到处都是,唯独不见他那还未出生的侄儿。
王昊悲伤混着怒火双目通红地在娘和阿姐身边哭喊:“娘,你醒醒,姐,我给你带了山鸡,你们醒醒啊,是谁如此狠心杀了你们,娘啊。”映着火焰,一日间失去所有亲人的少年显得更加可怜。
哐当一声,一根被烧焦的房梁掉落下来,惊醒了痛哭中的王昊,他想背起娘的尸体,可大火却不给他机会,不停烧落的木头提醒他再不走他也会死在这,他急匆匆的跑到门口,又将爹的尸体搬到娘身边,不待他继续动作,房梁猛的落下,大火将王昊和他亲人隔开。
王昊最后看了眼家里人,连忙低下头往村外跑去,浓烟混着大火,若不是他熟悉村子,又身手灵敏,此番决计要葬身火海。
等他跌跌撞撞爬出村子,身后火焰已经难以阻挡,王昊身上脸上尽是漆黑,浑身多处烫伤,他径直跳进小溪中,躲避这场大火。
大火烧到天明才堪堪停下,王昊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村口,看着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村庄变成一片漆黑灰烬,眼中泪水却早已流干,昨晚哭了一夜,却哭不灭这场大火,哭不回死去的亲人。
王昊如同行尸走肉般进入村子,大火烧不完所有东西,比如尸体还留着骨头烧不动,王昊将所有尸骨尽数搬到村外,包括自己父母阿姐的,然后一点点的挖坑掩埋。
他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能尽力把坑挖大一些,让所有人都能入土为安,工具大多损坏,勉强找了些铁器也不好用,他就用一双手费力挖着,要不了多时,指甲尽数流血,王昊恍若未觉。
恍惚间,王昊耳边似乎传来声音:“昊哥哥,昊哥哥。”这是他邻居女儿丫丫的声音,平时最是黏他,他家也尽是尸骨,一个9岁小女孩怎么幸存,王昊只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苦笑一声,将一捧泥土丢出,却见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忽然摇着他胳膊,王昊转头望去,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头发沾着树叶,脸蛋有些泥土,却白嫩清秀不似农家的小女孩,一脸害怕担忧的看着他,正是丫丫。
王昊晃神,知道这不是梦,他猛的抱住丫丫道:“丫丫,呜,没了,都没了村里人都没了哇,我爹娘没了,你爹娘也没了。”
丫丫自幼懂事,听他说爹娘没了,也是哇的一下哭出声来,王昊反倒手忙脚乱的安慰起她来。
过了许久,两人都平静下来,王昊这才知道丫丫昨晚跑去山上寻他迷了路,在树下睡了一晚,等天明才找到路回来,这才幸运的躲过一劫。
王昊摸摸她的头,明明自己也难过的要死,还是安慰着小女孩道:“丫丫不怕,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昊哥哥以后自当护你一世周全。”丫丫红着眼睛,似懂非懂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