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

离,动于乾间,火光冲天,远观而不敢近,所以要“离”。不过,离开寓意等待,不久又将绿满山头,也可能是一种新的开始。

……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一群人聚在一起吃着喝着。

这是山中的一家民宿,来这雪山旅游看风景拍照的人还真是不少。不过今年因为接连出现两起事故,来的人也就没那么多了。

坐在桌子正中间的大胡子,笑嘻嘻地说着,“诸位兄弟姐妹,我敬大家伙一杯,相必来之前,大伙也听说了这雪山今年有点不太稳定,虽然这个事情被传的有点玄乎,但是大家还是愿意来,没有放我鸽子,我还是表示感谢。”大胡子叫扎西尼玛,是这民宿老板的儿子,这片雪山旅游项目的导游之一。因为在去年,桌子上这群年轻人预定了七日游,现在如约而至,并没有收到事故的影响,这一个大单把扎西大胡子高兴惨了。他端起杯子又搞了一大口,道“这一片我不算最牛的导游,但是我从小跟着我阿爸在这里长大,虽然这山里有多少雪花我还数不清楚,不过带你们转几圈,就当散散步那真是比喝酒还轻松,你们就放心吧……”

大胡子还要继续说,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那个,大导游,之前那个事故到底是是咋回事儿啊?”,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个小瘦子眯着眼拉着大胡子的胳膊轻声问道。“就是大晚上的不回来,又没有准备,被野兽攻击了嘛,真没啥子哟”,大胡子抬起头挥挥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不是说那个雪地上的脚印比大象的还大吗?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雪人啊”一个戴着蓝色帽子的小女生抢着问道。“小声点,小心它晚上来找你,把你吃掉,嘿嘿”一个戴着高度眼镜的小平头贱兮兮地怪笑道。“别想吓我,我看报道那些死者尸体都还在,没有被吃,都是被咬死后就不管了,肯定是他们先招惹了雪人,雪人可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蓝帽子小妹妹不服气地争论着。“各位,你们放心,我白天带你们去玩,很早就回来,而且去的地方绝对安全,你们就放二十四个心吧……”。这时大胡子还想解释一下,门外却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刺眼的灯光在窗外闪烁,紧接着就是猛烈的敲门声。大胡子看了一眼,马上喊道“怎么回事?郎儿,快去看看!”。眯眯眼此刻眼睛睁得老大,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我靠,什么东西在撞门,不会是雪人吧?别开门啊”那个被使唤的伙计叫郎儿,快速跑过去,一把打开了门。

一群白衣服如潮水般灌进来,他们进来后,什么都话都没说,周身散发着冰凉的气息,仿佛让房间的温度骤降了30度。一个大个子取下沾满血迹的帽子,四处张望了一番,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不注意看,还没发现这群人身上个个都被染了红。很快,大个子眼神焦急地锁定了一个站在角落的老头,三四步就来到了那老头面前,鞠了个躬,便开口小声道“老爷子,我这个兄弟遭了,恳请您救一下他吧!”。那老头正拿着一张干瘪瘪的抹布擦着杯子,慢慢转过身体,看不没看这个大个子。老头的眼神似乎有一股光,瞬间就射穿了躺在地上的伤者。这伤者此刻细瞧,宛如一尊冰雕血人,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老头放下杯子,缓缓走了过去,可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冰雕。他蹲下去用抹布扒拉了几下那个人的眼睛,立刻站起来回头朝着大个子呵斥道“我昨天就说过,雪山上的圣物不是凡人可以染指的,就算你们得到它也不可能承受那般神力,凡胎肉体连闪电都扛不住,太天真了!要不是我念及旧情,昨天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如果你们只是去欣赏,怎会如此?看来是我把你们想简单了,不,是把赵大人想简单了,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找……”说到这里,老子突然停顿了下来,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许那个人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我们两人的幻觉。小赵,你们现在赶紧离开,走之前马上化掉他,不然你们今晚走不掉。”老头虽然语气很严厉,但是自始至终都没看那个姓赵的大个子一眼。说完,老头对着大胡子使了一下眼色,把帕子丢在了尸体上,径直地走向了大厅的后面。大个子站了一会儿,蹲下来拿起帕子,似乎里面包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大个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突然挺直身子站起来大手一挥,一帮人带着尸体迅速又冲进了大雪中,一下就没了踪影,仿佛不曾来过这里,只剩地上一堆湿漉漉的脚印和满屋的血腥味。

本来有说有笑的一桌子人,此刻大气都不敢喘,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现在他们看着地上还留着的一摊血迹,还有刚才的情景,他们就猜的七七八八了,肯定是在山上碰到什么了,此刻一股恐怖的气息在屋内弥漫开来。大胡子突然笑了起来,“哎呀,你看,让他们别晚上出去乱逛,这些人非不听,还不找导游带,你看嘛,这能不出事儿吗?好了,这么晚了,也该休息了,大家早点回房间休息,我们一早就出发,保证让大家见识终生难忘的雪山风光,嘿嘿嘿”说着就组织男男女女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等安顿好了这些闲的没事干出来找刺激的年轻人,大胡子急急忙忙一路小跑来到了大厅后面的小屋子。此刻老头和郎儿圆鼓鼓地已经裹了一身,正在收拾东西,好像要准备出去。“阿爸,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晚上走这山路,我不放心,况且看前面这架势,他们双方都干急了眼,我怕你劝不了豹哥,你们俩都是急性子,我……”

郎儿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眼睛望着小屋的窗外。大胡子问道“咋了,什么情况?”,大胡子慌忙地跑到窗户边上擦了擦,看了半天什么,啥情况没有。回过头,发现老头子已经打开了后面,望向远处的雪山。大胡子刚想准备出去看看,整个房间被门外透进来的红光照的透亮,紧接着一阵大地晃动,玻璃哐当作响,似乎要碎开。大胡子扒着房门脑袋伸出去一看,一道冲天而起的红光在雪山的半山腰散开,整个天空都是一片光亮。轰隆隆的声音像雷声一样,震得耳朵发痛。“这么快又干起来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赵老弟都折了那么多弟兄,还敢回去?”大胡子有点激动,又有点纳闷。“是豹大人亲自下场了,我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浓烈而浑厚的术法波动”郎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老头一声叹息,“此象为离,这片静谧而端庄的雪山从此将不再平静”,说完便转身回了屋子。

大胡子不知看了多久,没人晓得他在想什么。这时屋外依旧下着雪,不过变小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因为爆炸的原因。“导游,明天我们不玩了,钱也不要你退了,现在赶紧送我们离开,这哪是遇到野兽啊,分明是,是在打仗啊,这是什么野兽啊,要用这么猛烈的炸弹……”眯眯眼说话结结巴巴地,此刻他就披着一件棉袄,不知道是被冻到了,还是被吓到了,拉着大胡子一顿扯。

大胡子看着那小子一股怂样,正想再吓他一下,结果突然发现远处雪山一下没了动静,火光也一下消失不见了。老头去而复返,伸出手感受着雪花。“我感受到一股陌生而磅礴的力量,怎么回事?”郎儿大叫道。“所有人赶紧回屋子,快快快……”老头也像是感受了什么,一顿招呼。没一会儿,大家都回到了屋子,老头却站在外面把大胡子和郎儿往里面推,想从外面关上门。“诶?阿爸你这是要干嘛?你快进来啊……”门被关到一半,突然一股气流冲了过来,要把人使劲往地上按,一时间大家全部跪倒在了地上,头都抬不起来。大胡子使了吃奶的力气,咬着牙勉强地抬起头,透过门缝看着外面,发现雪花都停在了半空,他想说话,都发不声音来,他侧头看了一下郎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趴着,头发都紧紧地被贴在地上,手指都动不了,比自己还严重。不过门外老头依旧站立,此刻大胡子扎西心中无比震惊和恐惧,他的阿爸,面前的这个老头,可能真的不是他亲生父亲,因为他就没有见过自己的阿妈。大胡子看着这位老者,很想弄清楚,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却见他的阿爸向右边转过去,张开双臂向远处一拜。大胡子定睛一看,远处一道人影突然显现出来,把手上的东西就随手一甩。老头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把接住了那个东西,大胡子仔细一看,这不是刚刚才带人离开的赵兄弟吗,他居然在刚刚那么大的爆炸中活下来了,还大口喘着气。“好久不见,次仁”。声音仿佛从四周传来,大胡子刚把目光从赵兄弟身上挪开,此刻已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停在半空的雪花又开始慢慢落了下来,而且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