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红木的窗格被缓缓推开,纤纤玉手伸出,提着一个小包裹,精致的脸探出窗,一双杏眼眨了眨,小心地看着府外的街,乌黑的眸子向下看去,又忽然定格,手中包裹坠下,却没有发出声响。红唇漾起,正巧对上了他的目光。
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小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儿童嬉戏玩闹着,唯有一少年衣衫褴褛地蹒跚在街头,显得格格不入。他身材瘦削,面上染着污渍,唯有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惊讶。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包裹,低头,一股香气隐约,鼻翼耸了耸,鬼使神差抓起包裹便拆。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鸡露出,他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也不顾粘着泥垢的手,捧起烤鸡,急急撩撩地撕下一大块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不出片刻,大半只鸡已经只剩下骨头了。
少年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感到有些不太对劲,这才想起这只烤鸡“来路不明”,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娇俏可人的少女正趴在棕红色的窗棂上,肌肤白皙甚雪,美妍双眸波光流转,正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礼貌地朝她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待见到敞开的窗格徐徐合拢,才低下头,又拿起那只烤鸡,却没有再吃,而是小心翼翼把它重新包好--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不顾脸面,蓬头垢面坐在这街上。其他人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唯有今日这个看上去锦衣玉食的小姑娘抛了些吃食来。
她大概就是一时半会同情心泛滥吧?他阴郁地想。
怕是再想等到这般好事便没机会了……少年将那小半只烤鸡包裹好,自嘲地笑笑,躺在墙角睡了过去。
“唔。”少年觉着日光有些晃眼,这才醒来,天色却已近正午。按理说他应该继续睡觉,只有睡觉能最大减少他所需的吃食,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手边的包裹上。
包法与昨天一样,不过荷叶换成了旧油纸,放在他的身边,却不张扬、令人住目。
他拿起端详,入鼻的却是一股袋子一包包地装好,还细心地把几包分开捆在一起,上面夹着一张宣纸,宣纸上画着些图示。
少年仔细看了看,大致意思就是捆在一起的几包要夹着外敷,还有一包口服。字迹还散发着淡淡墨香,显然是有人精心绘制准备的。
这是……怕我不认识字吗?少年唇角微勾。
果然是富家小姐,还挺细心。
他摩挲着画纸。
画的倒也不错。少年抬头看看那府中的红木窗格,摸了摸自己脖颈处暗红的伤口。
伤口上也仅是血迹干涸,触碰的疼痛刺激让他眉心紧了紧,干裂嘴角却难得得流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春色正浓,青砖黛瓦。霁月清风,墙外是他,府内是她,或许,就不该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