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消失的公主

“诺斯默尔的明珠”蕾妮拉，在私下里又被称为“笼中的金丝雀”，是艾德温国王的独生女。

由于王后难产而死，专情的艾德温不愿另娶新妃，所以将爱全部倾注于这唯一的女儿身上——保护欲过剩的“爱”。

安泽对这位公主了解不多。

艾德温国王只是声称公主失踪，但从未公布过其中的缘由。

两年前的成人礼上，安泽听吟游诗人唱过专门为蕾妮拉编纂的《渴望自由的金丝雀》，稍稍知晓了她的些许民间传闻。

据说，蕾妮拉不满艾德温过于严苛的管制，又不想跟从未见过的利因兰王子进行政治联姻，所以跟一位倾心的骑士私奔，自此浪迹天涯。

诗歌中的故事真假未定。

毕竟她出现在了黑荆棘山脉的山民村寨中，霜狼人又不可能闯进诺斯默尔王城，在全副武装的卫兵手底下掳掠公主。

不过现在，这些传闻都已经不重要了。

四人尚未走到面前，杰弗洛趁机解释道：“当发现她时，她正在跟一个山民起冲突，奥尼特用十字弩从背后射杀了那个山民，后来才得知他是西格瓦的那个不受待见的长子。

“貌似叫什么来着……雷格？根据其他人的说法，这个雷格跟前不久被咱们炸死的托尔瓦德是西格瓦仅存的男性继承人，其他几个儿子都在前段时间的内斗中死光了。”

安泽沉吟道：“这倒是个好消息。”

杰弗洛继续补充：“雷格这家伙，在逃跑之余还不忘去见这个女人，并试图带走她，所以引起了我们的好奇。

“但她那时候不愿多说，只承认自己是西格瓦的小妾，我们就向旁人打听了她的身份。

“除了公主的身份外，听那些妇人说，蕾妮拉不光是西格瓦的宠妾，雷格也暗自倾心于她。

“西格瓦死后这半个月，雷格可没少拜访蕾妮拉，往她的房间跑，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他有什么居心。”

考虑到时代性与教育的问题……安泽反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他主要还是惊讶于蕾妮拉的身份。

当这位失踪了差不多得有十年的诺斯默尔公主来到面前。

安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蕾妮拉的样貌早已不复当年的容光，身材略微走形，历经风吹日晒，饱经风霜的脸庞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只能大致看出她的底子不错，曾经绝对是受人追捧的美人。

一袭及肩的黑色长发凌乱，末端犹如枯死的花草般分叉泛黄，她神色憔悴，那对深邃的翡翠色眼眸仅存迷惘与麻木，暗暗诉说着往事的沧桑。

不用安泽有所表示，带蕾妮拉前来的奥尼特和哈德两位爵士自行告退。

杰弗洛也向安泽躬身致意，紧跟在他们身后。

仗打赢了，需要处理的繁琐杂事还有许多。

另一方面，是为了给三人留足私下交谈的空间。

还没等安泽问些什么，蕾妮拉就以平民面见领主的姿态，主动以平民面见贵族的礼节弯腰行礼。

“晚上好，老爷。”

很显然，这些年的挫折已经磨平了她高高在上，身为王室公主的棱角。

蕾妮拉强行把躲在身后的小女孩推到面前：“芙蕾雅，还不快跟老爷问好？”

芙蕾雅畏畏缩缩地照办：“老……老爷好。”

安泽的视线在小姑娘身上短暂停留。

芙蕾雅的状态比起蕾妮拉好上不少，很明显继承了母亲年轻时的优点，天生丽质。

“芙蕾雅么？很好听的名字。”

芙蕾雅小心翼翼回应：“谢……谢谢？”

蕾妮拉却在这时突然跪了下来，怀着哭腔道：“芙蕾雅是我跟霜狼王的女儿，但她自小接受我的教育，绝对没被山民的野蛮思想荼毒！

“虽然您已经杀死西格瓦，今日又剿灭了霜狼氏族，我们是您的俘虏，本该听从您的一切安排……但我仍斗胆恳求您，不要牵罪芙蕾雅，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芙蕾雅怔在原地，“母亲？”

这又是闹哪出……

安泽面露无奈，上前扶住蕾妮拉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我还没冷血到那种地步，对妇女和儿童下手。”

前提是她真像你说的这样，不会暗藏祸心，有为父报仇的想法。

他又在心中补充一句。

“你们不用叫我老爷，我名为安泽，”安泽作以自我介绍，“利因兰边境伯爵，北境守护维勒·卡斯特之子，但现在已经分家，在此处新建了领地。”

蕾妮拉的脑袋垂的更低了：“领主大人，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感谢和最崇高的敬意，拯救我们母女于水火之中。”

安泽斟酌了一下语言，道：“我听到一些传闻，关于你的身世。”

他能依稀看出蕾妮拉神情流露的些许动容，但转而被麻木抹去。

“已经不重要了，”她口中喃喃道，嗓音略微沙哑，“我辜负了父亲对我的期望，我为我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像是察觉到母亲溢于言表的伤感，芙蕾雅面露悲伤，伸出小手牵住了蕾妮拉的手。

“你不打算回家了吗？”安泽问道，“你父亲可是苦苦寻找你十年了。”

“我这副模样，难道回去让梅尔斯血脉蒙羞么？”蕾妮拉苦涩一笑，“已经回不去了……当然，若您打算拿我换取奖赏，我倒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我有一个条件。”

她抽了抽鼻子，伸手轻抚女儿的头发，悲伤的眼眸深处尽显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恋。

“芙蕾雅是私生女，拥有山民血脉，她绝对不能跟我回去，”蕾妮拉首次跟安泽对视，眼神坚定起来，“到时候，我希望您可以代我照顾她。”

芙蕾雅哭喊道：“我永远不会跟母亲分开！”

安泽有些头疼。

只怕到时候真把蕾妮拉送回去，没过多久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了。

他看得出来，她眼眸深处浮现的赴死意志。

“这事日后再说吧，你可以先在我领地上呆着，我的领地如今正缺人手。”

安泽摇摇头，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进行下去：“跟我说说霜狼山民的事吧，我想知道，你们有多少人是被掳掠而来，并且对霜狼心怀怨恨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妇女中又有多少身份比较尊贵之人。”

对于这些俘虏的处理，安泽倒是有一定的想法。

霜狼氏族基本可以宣告覆灭，西格瓦·霜狼的继承人只剩没有威胁的芙蕾雅。

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那些山民战士大概率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保守起见，安泽并不打算把他们直接并入领地当中。

使用这些耳濡目染受霜狼文化熏陶的家伙风险太大。

哪怕把他们都派去挖矿，派以士兵看守，依然指不定某天，突然就操起十字镐造反了。

杀戮与野蛮深藏这些家伙血脉深处。

怎么处理这些霜狼男人，安泽还得好好斟酌一下。

他主要在意的，还是这些被掳掠来，对霜狼没有归属之心的妇女。

她们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山民，干起体力活，绝不比利因兰南方的男人差。

新领地的建设缺乏人手？

劳动力这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