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散发着渺渺灯光。
“你确定没有看错?那小子的伤真好了?”
吴老三半躺在凳子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他身后,立着个三十多岁,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正替他捏肩。
“我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
白天出现在陈渊家里的那个胖妇人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对吴老三的态度很是不爽,
“事儿没办好,你就说怎么办吧。”
“什么叫事没办好?”
吴老三听见这话,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冷笑道,
“我只负责把那小子打伤,抢走药钱,后面的,可是你们的事。”
“打伤也只是你自己红口白牙的在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面对吴老三的冷脸,胖妇人丝毫不惧,同样回以冷笑,
“万一是你和那小子联手做戏呢?毕竟你两都没有爹妈,也算同病相怜。”
“老贱妇,你找死!”
吴老三平生最狠别人拿他爹妈说事,豁然起身,脸色涨得通红。
几乎同一时间,一个黑衣汉子也站了起来,立在胖妇人旁边,与陈老师形成对峙。
“怎么,被我说中了,想杀人灭口?”
胖妇人怡然不惧,还在开着嘲讽。
“张姐,你就少说两句吧,吴哥都跟咱合作多少次了,哪次不是办得漂漂亮亮的,这次肯定有误会。”
这时,另一个黑衣汉子也站了起来,他先是将同伴摁到椅子上,才对吴老三开口道,
“吴哥,张姐也是着急,毕竟这次这姑娘是许管事点了名的,要是没办好,咱免不了吃挂落,你也拿不到剩下的钱不是?”
“许管事?”
吴老三本也没真打算动手,此刻有了台阶,立马借坡下驴,疑惑道,
“一个乡野丫头,怎么能被许管事亲自点名,而且他们不是没见过吗?”
“大人们的事,我们这做下人的,哪敢多问。”
那汉子笑道,
“不过我也听说了些,好像是原本打算送给莲花教的姑娘们里面,有一个没了,急需一个补上。刚好夏云兰年龄符合,又识字,所以就被许管事看上了。”
“原来如此。”
吴老三心下了然,他思考片刻后,道,
“既然是许管事要求,那我就再答应一次,不过,得再给我十两银子。”
“十两…”
汉子略有犹豫,回头看了妇人一眼,见她点头,才答应下来,
“可以。”
又有钱赚,吴老三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一个月内,我会找机会让那小子消失,并将夏云兰迷晕,到时你们直接过来,将人带走就是…”
“妙啊,这样不仅方便,买人钱也省了,只是,会不会被村民发现?”
“这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会解决。”
几人一人一句,说得兴起,门外的陈渊却是胸膛起伏,怒火中烧。
“好毒,好狠!”
陈渊气得脸色发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还好他今晚来了,否则自己和阿姐真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
“三哥,这活咱真还要继续接吗?我听人说,陈家那小子进山,射了不少猎物回来,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送走三人,那有着几分姿色的妇人站在门口,轻声道。
“左右不过一小毛孩,有什么可怕的,我能打他一次,就自然能打他第二次。”
“可是…”
妇人还有担忧。
“好了,男人家的事情,你别管。”
吴老三搂住妇人,又起了心思,手也跟着不老实起来,
“忍了半天,这些人可算走了…”
“唉,还在外面呢…进屋,先进屋呀!”
“大晚上的,又没人看着,怕什么…”
吴老三腆着脸,正要脱掉妇人衣服,耳边突然传来嗖地一声,一只箭矢从旁飞来,朝着妇人急速射来。
“小心!”
吴老三拉住妇人,身体往旁一侧,堪堪避开,看向箭矢飞来的地方,就见一团黑影晃动。
“谁!”
他怒吼一声,手往衣袖伸去,捏住一个小包,还来不及洒出,黑暗中就又是一箭飞出,钉入他的胸膛。
“额…”
骤然吃痛,吴老三眼前一黑,动作也缓慢下来,他脚步急退,就想跑进屋中。
然而那黑影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接连两箭飞出,一箭刺破喉管,一箭钉入眉心。
接连三箭命中要害,吴老三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倒在地上,再也没了知觉。
“杀…杀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一旁妇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待她有所察觉,就要大喊出声。
只是出口之后,才发现嗓子眼就像漏风似的,只能发出“哬嗬”的泡沫声。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喉管,同样也钉入了一只箭矢。
……
“这就解决了?”
黑暗中,陈渊翻身走出,颇有种不真实之感。
这鱼肉乡里,搞得村民苦不堪言,据说还有武功在身的吴老三。
就这样轻易地被自己解决了?
他其实还准备了很多后手,比如袖子里的辣椒面,腰间的柴刀,还有从吴老三茅坑里舀出来的金汁…
结果,一个都没用到!
“弓弩这玩意儿,在冷兵器时代,简直就是神器。”
拔出箭矢,清洗干净,陈渊跨步进屋,一番搜索后,获得十两银票,约二三两的碎银,三百多文的铜钱,几个首饰,和厚厚一沓的地契。
陈渊翻出钱袋,将首饰,银票,碎银和铜钱全部放了进去,至于地契,则是被他丢进火中,一把烧尽。
这都是吴老三从那些被他骗赌的人手中赢来的,各家各头都有定数,压根没法往外卖,还容易成为被发现的线索。
不如直接一把火烧了,反而还干干净净。
“尸体怎么处理…”
直到这时,陈渊才对这地上的尸体,犯起了难。
有道是杀人容易,藏尸难。
这点长沙人都知道。
直接不管肯定是不可能的。
尸体上有箭伤,很容易就能锁定作案人群。
而村子里的猎户,又只有那么几个。
只要调查下吴老三最近和谁产生了龃龉,很容易就能怀疑到他身上。
现在挖坑,也来不及。
思来想去,陈渊决定直接扔山上。
这段时间天气大,山里猛兽又多。
只要丢深一点,要不了多久,二人的痕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吴老三家里,翻了两件衣服。
又在枕头下找了块黑布,包住头颅。
确保尸体上的血迹不会蹭到自己身上后,陈渊这才扛起尸体,进了山。
以他现在的体力,抗一个人很轻松,两个人就有些困难了。
陈渊先是将两人都扛进了浅山,然后先扛了妇人,丢进一处隐秘草丛后,再才回来扛吴老三的尸体。
做完这些,天色已然将白。
再有小半个时辰,村民们便该出来劳作。
“还好赶上了。”
陈渊擦了擦汗水,脱掉衣服,扯掉黑布。
正欲回家之时,识海中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闾洪钟?难道是有新的薪材?”
陈渊略有疑惑,回望二人尸体。
他刚才已将二人身上都翻过一次,共收获几点碎银和十来枚铜钱。
“衣服里有暗层?”
陈渊心念转动,在吴老三和妇人衣服上摸索起来。
半晌过后,仍无所获。
“难道不对?”
他眉头微皱,忽然注意到先前被他用来包头的黑布。
这一望,闾洪钟的震动陡然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