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弥米尔

泉水倒映出波洛斯三米多高的身躯。

弥米尔泉水位于巨人之国约顿海姆，虽说不少巨人在战争中倾向奥丁一方，但保险起见，波洛斯还是被施了魔法，变成了一个巨人。

一个水泡慢吞吞地冒上来，破裂了。

泉底的弥米尔开口了，他只剩下一个单独的脑袋。很难想象这个脑袋是怎么在水下维持生命的。

“你好，预言之子。”奥丁的舅舅似乎心情愉快。

“你好，弥米尔。”

波洛斯看了看周围，约顿海姆总是弥漫着白色的雾气，空荡荡的平原上一个巨人也没有。

他变回原状，趴在泉边，和那个脑袋大眼瞪小眼。

弥米尔悠闲地吐出泡泡。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我了，说实话，我很高兴来了一个愿意和我做交易的人。”

“我还没打算和你交易呢。”波洛斯警惕地说。

“你这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问。

“哦，老早以前的事情了。”脑袋答道。

“那时候阿萨神正在和另一支神族交战——不是你出身的那一族。”

“后来双方厌倦了斗争，罢兵交好，奥丁就把我交给另一方作为友好的证明。”

“我在那边混得相当不错，不是我吹牛，如果我不点头，没有一个决策会被下达。”

脑袋得意洋洋：“毕竟我一直很聪明。”

“不过，正如你所见，我表现得过了头。”虽然只剩一个脑袋，但波洛斯却能清楚地感到弥米尔在耸肩——起码有这样的企图。

“有一天，一群嫉恨我的神冲进来，砍了我的头，我就成这样了。”

“但你还活着。”

“显而易见。是奥丁救了我，他用某种草药抹在我的伤口上，还念了一大堆咒语。”

弥米尔遗憾地向下看：“可惜我的身体再也回不来了。”

“我想要智慧，弥米尔。”波洛斯切入正题。

“做什么用？”

“魔法，奥丁说要得到你的智慧才能学会全部的卢恩符文。”

“我想差不多，你毕竟属于另一个神系。”

“所以，你打算给我什么？”一股水流涌动，带来一颗眼珠。

“这是奥丁的眼睛。”弥米尔微笑道，“我想，你出的价码不能比这个差吧？”

波洛斯盯着那眼珠，那眼珠的瞳孔转了转，回视他。

“你尽管开口吧。”波洛斯说，“我还是习惯先听听别人的报价。”

“两只眼睛？”

“不行。”

“你的一半青春？”

“想也别想。”

“神王之位？”

“......”

“只是说笑，别在意。”

弥米尔故意打着哈欠，几个大大的气泡浮了上来。

“小气鬼。”他有恃无恐地说，“不过我所谓，你既然什么也不愿意付出，那就在这里耗着。”

波洛斯没有被激怒，只是试探着看看能不能把泉水捧起来，但一股无形的力阻止了他接触到智慧之泉。

“我不用睡觉，孩子。”弥米尔慵懒地说，“你是第一万个试图抢或偷走泉水的家伙了。”

“这毫无意义。”

波洛斯收回手。

“我确实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他微微苦涩地说，“倒是有几个权柄，我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或许可以转交于你。”

“一个只剩脑袋的巨人要神的权柄做什么？统治世界吗？”

“那我便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只是你舍不得。”弥米尔谴责道，“看来我的智慧在你心中份量并不高，否则你不会犹豫。”

波洛斯被说中了，但也并不在意。

“觉得自己足够聪明了是不是？不需要奥丁的符文也能赢？”脑袋嗤之以鼻。

“年轻。”

波洛斯依旧没有生气。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出去？”他问。

“出去做什么？”

波洛斯摊摊手：“不知道。兴许只是随便看看。”

“我的年纪是你的三千倍，年轻人，我是最古老的生物之一。”

“但即使是你也没有见过两个神界的战争吧？”波洛斯冷静地说。

“不好奇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弥米尔显得犹豫不决。

水流托着他，将他带到波洛斯手边的水面。

“你的提议确实有吸引力。”他干巴巴地说。

“我可以接受。”

“你带我去看看接下来的战争，而我会给你一定的智慧。”

“不过，当然不是永恒的。如果你死了，或者战争结束了，我就要回到这里。”

“好的。”

波洛斯将脑袋提起来，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我同意，反正我当上神王后，也不需要太多的智慧。”

“毕竟宙斯那样的神都能统治很久。”

“视野不错。”弥米尔在他肩膀上东张西望。

一个号角浮了上来，里面是智慧之泉的泉水。

波洛斯一饮而尽。

他丢下号角，视线变得清晰不少，像是有人撕去了本来蒙在他眼睛上的薄膜。

他开始能理解自己持有两种符文的含义了，并不是在不懂原理的情况下运用，而是真的开始了解其法力来源。

“看来你吸收的不错。”弥米尔说，“现在，带我回去，我要看看我的外甥。”

他们回到阿斯加德王座厅，宙斯见到波洛斯肩膀上的脑袋，吃惊得挑起眉毛。

“我还以为你会在那个泉里面呆到世界毁灭呢，舅舅。”

“哼哼，世界毁灭，很有意思！”弥米尔嚷嚷，“所以我来了，我将见证你们的成功或死亡！”

虽然满不乐意，但他还是被从波洛斯的肩膀上取了下来，暂时安置在一个水缸里。

奥丁将正式传授波洛斯所有的卢恩符文，并将他任命为自己的从神魔法之神。

波洛斯再次来到了壁垒，躺在那张冰冷的手术台上。

二十四个符文显现，现在，波洛斯不需要奥丁的帮助也能读懂它们了。

“真像昨天的事一样。”波洛斯说。

他指的是自己首次被铭刻冰与火的符文的时候，那时候局面还不像现在这么混乱，他也丝毫没有成为魔法之神的想法。

“该到来的总会到来。”奥丁答道。

他用苍老粗糙的双手，扶住波洛斯的脑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

“准备好了吗？”

“来吧。”

二十多个符文同时刺入他的脑海。